“春鸢，你们今年秋冬的衣裳可都做好了？”
老夫人问一旁伺候的春鸢。
“昨儿绣坊来人同奴婢说，已经好了，只是还没到发放新衣的日子，那些衣裳便还在绣坊放着。”春鸢恭敬地回道。
“既好了，绿萝，今年的新衣今儿便发下去，将往年的冬衣、裌衣上不了身的，都搜罗起来。你去协助二夫人施粥，瞧见那些老弱病残，或是格外穷苦的人家，便将这些旧衣给一件。”
“奴婢领命。”绿萝福身出去。
老夫人幽幽地叹息，又唤青蔻。
“青蔻，施药的事儿上，你与李大夫同去，你俩盯着，万不能出了差错。”
施药是一件很严谨的事儿，一般人家没有府医的，若是施药也会请一位大夫坐镇，就怕出了意外，好心出了坏事。
“是。”青蔻郑重地点了点头。
待青蔻、绿萝、红藤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忽地安静下来。
直到老夫人手边的茶盏冷了，春鸢轻声道：“老夫人，奴婢给您换盏合欢花茶吧。”
合欢花可解郁安神，叫人心情舒缓。听闻这样的灾祸，谁也没有好心情。
“不必了，去佛堂吧。”老夫人摆摆手。
说罢，便起身。陶妈妈和春鸢即刻上前，扶着老夫人往侯府静幽处的佛堂去。
林岁安昨晚一夜没睡，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直到后罩房院子里传来敲梆子的声音。
林岁安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穿戴好，开门一瞧。
只见绿萝领着春柳和徐环在后罩房院儿里。
一众丫鬟婆子听见梆子声，忙放下手上的活儿，匆匆赶来后罩房。
见人差不多到齐，绿萝便开口说明召集众人的意图。
“今年天儿冷得早，昨夜风大雨大，府外不少民众受了灾。老夫人怜悯大家，今年秋冬的新衣提前发下来，大家等会儿便去松鹤堂外院儿找橙香领。另外，老夫人命大家将往年穿不了的，或是不上身的旧衣裳收拢起来，立即送到松鹤堂外院儿，交给橙香登记。交了旧衣才可领今年的新衣裳。”
绿萝尽量说得直白明了。
说罢，底下便小声交谈起来。
绿萝目光凌冽地扫了一眼，底下窃窃私语声立即便停了。
“大家可不要舍不得那些破烂衣裳。若是叫我知道哪些人一件儿旧衣裳都没上交，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善心，可有你们好果子吃。”绿萝的声音狠厉了两分。
底下的丫鬟婆子皆挺直了背脊，赶紧应：“是。”
每年发放新衣，府上都会将旧衣收回去，清洗干净后捐赠给慈幼院、育婴堂等地。
只是不会似今日般强制大家将旧衣上交，毕竟那些身量已经长成的丫鬟婆子，往年的衣裳今年明年都能继续穿。好些直到洗褪色，实在不配在老夫人院儿里穿了，才会将衣裳捐出来。
林岁安听明白何事，想起昨夜的风雨，心中一紧，待绿萝将话说完，都各自散去，回屋子里去翻往年的旧衣裳。
林岁安赶紧上去问绿萝。
“绿萝姐姐，姐姐可知昨夜受灾的都有哪些地方？”
见是林岁安，知道她昨夜值夜，今儿怕是都在补觉，还不知道这些事儿。
便回道：“只听说京都周围的县镇受灾，别处倒是还不曾听说。不过也说不准，远些的地方受了灾，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到京都来。”
林岁安闻言，有些担忧。
“多谢绿萝姐姐。”说罢，便赶紧回屋将自己的衣柜翻了翻。
去年的裌衣冬衣纷纷翻出来，还有昨儿才续好袖子的那件。反正新衣裳都下来了，留着也不会再上身穿。
秋冬的衣裳厚重，林岁安抱着一堆衣裳，和陈春芽一同往松鹤堂前院儿去。
林岁安将旧衣裳给了春杏儿，登记后，又去橙香处领了两套裌衣，两套冬衣。另还有零碎的如里衣、贴身小衣，足袋，布鞋等物，这些都裹在一个粗布青皮包袱里。
摁了领取衣物的手印，转身便瞧见府上三位姑娘院儿里的丫鬟，带着一众婆子，抬着大竹筐过来。竹筐里装着的也是旧衣裳。
林岁安瞧见了熟人，上前打招呼。
“红芮。”林岁安喊她。
来人正是二姑娘林漪房中的李红芮。
“安儿。”李红芮瞧见是林岁安，便叫身后的婆子，将竹筐里的旧衣裳抬到春杏儿处做登记。
自己则过来同林岁安说话。
李红芮现在是林漪身边的二等丫鬟。听说她在林漪身边十分得力，要不是上头的一等丫鬟还没到年岁，没有出差错又不能轻易将人打发了去，李红芮说不得都已经升上一等。
“几位姑娘院中怎么也送来这么多旧衣裳？”
林岁安瞧了眼那些婆子抬着的大竹筐子，里面裌衣、棉袄确实不少。
“我们姑娘心善，听见外面儿遭了灾，老夫人要将院中的旧衣裳收罗起来，捐给那些穷苦百姓。我们姑娘便同四姑娘五姑娘商议，将自己院中丫鬟婆子们用不着的衣裳也都立即搜罗起来。一同送来松鹤堂，到时候一同捐出去，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起外边的灾情，两人心中都有几分沉重。
没心思说笑，只寒暄了几句。李红芮办完差事也不好多留，又带着那些婆子匆匆离去。
林岁安将领的新衣裳送回后罩房，立即从柜子里拿出纸笔。
林家村到京都就得个把月，便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也要好几日。她一时也不知道景州府那边有没有遭灾。
离得太远了，瞎担心也是无用。林岁安铺好纸，先给余家去封信。问问余家的情况，再叫干爹干娘帮着打探景州府是否受灾。
若是有消息了，即刻来告诉她。
另外，算着日子，家里给自己的信也差不多该送到了，不知哪一日才会送到府上来。
想起自己昨夜一宿没睡想的那些事儿，干脆又提笔给家中也写了封信，在信中除了问家中是否受灾外，还将自己想在京都安家的想法同爹娘先说了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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