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霄一愣，不由吃惊地叫出声来。
“假死避世？”
“老头你没病吧！好端端的搞什么假死！”
林霄的声音里充满了错愕，看向葛云道：“王海的计划不都失败了吗？若是你担心王家报复，我可以...”
“并非因为王家。”葛云笑呵呵地打断道，“那日我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林霄一阵疑惑，闻言略作思索。
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忽然有些了然地抬起了头。
他记起来了！
不久之前，就在药房中，葛云和他透露的秘密！
“长生者！”
所谓的假死并不是临时起意，只不过是葛云掩盖自己身份，掩人耳目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当时葛云说自己每隔几十年就会假死一次，林霄只不过当成背景故事来听，而现在真正遇到了葛云说要假死....
林霄却又觉得，这件事分外荒谬！
“这么快吗...”林霄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踌躇地问道，“这也太突然了...”
“突然？呵呵...”葛云笑着摇头道，“我用‘葛云’这个名头已然渡过了五十余个春秋，算算时间，也该离开了。”
林霄默默无言。
至今为止才不过二十余岁的他并不明白葛云是如何想的，他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葛云为什么要定期假死避世。
不过葛云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假死之后会有什么新身份？我要找你怎么办？”
林霄皱起眉头盯着葛云追问道。
“找我？为何要找我？”
葛云闻言却是失笑，一张老脸上挂着一贯的淡然。
“我虽然是假死，可是‘葛云’却是真死了。你又要上哪儿去找一个死人呢？坟里吗？”
“至于新身份...呵呵...缘分到了，我们自然会再次相见，说不定你就能认出我来。若是无缘，强求也无用，你不用多问，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个屁！”
林霄想也不想，直接张嘴骂到。
一直听葛云说这个词，听着他都快烦了。
在林霄眼中，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多顺其自然！
“想要的东西自然要去争取。如果万事万物都只靠缘分，那人又和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满是倔强的林霄，葛云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却又夹杂着一分难以言喻的怜悯。
他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小林子，你我同为先天...但你可知道我们两人的先天有何不同吗？”
当然知道，你没有先天罡气！
林霄刚想回答，葛云却继续说道：“不是先天罡气的区别。”
他微微抬起了手，一道无比精纯的先天之气在他的掌心浮现。
“呵呵，这些不过是表象...”葛云笑了笑，随手一挥，掌心的先天之气瞬间消散。
然而，就在他挥散罡气的那一刻，林霄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清楚地感知到，以葛云为圆心的一个球形范围内，突然一切的运动都像静止了一般！
山巅的风，停了！
空中飞舞的落叶，静止了！
远处叽叽喳喳的蝉鸣鸟叫，也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掐断了信号源，彻底归于死寂！
整个世界的一部分，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葛云的掌控之物一般！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林霄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并不是用罡气强行控制了一切！
反而像是在这一小方天地...
规则本就如此！？
这一刻，林霄甚至产生了一种葛云和这片天地本就是一体的错觉。
葛云长叹一声，声音悠悠地传来。
“武者的先天，是为了‘争’！争强，争胜，争一线生机，争那虚无缥缈的天地大道！”
“而我的先天，是风，是水，是这山间万物......它只是‘在’！”
“两者...呵呵，或许本没有高低。可是武者先天的前路已经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
林霄只觉得葛云所说的话云里雾里，完全无法理解。
“你现在不懂很正常，以后你会明白的。”葛云笑着摇摇头道。
“小林子，你确实是一块练武的材料。你的武道之心，争强好胜，无人可及！这让你年纪轻轻便踏足先天，傲视同辈。”
葛云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林霄的内心！
“可这股‘争’意，既是你的通天路，也是困住你的‘樊笼’！”
“一日不破此笼，你便一日无法体会，何为真正的天地！”
“你要体会的，是‘不争’，是这片天地原本的模样！”
“樊笼......”
林霄心神剧震，葛云之前的话语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葛云所说的“不争”。
“重点是心境。”
见林霄有所领悟，葛云笑着说道。
“所谓的顺其自然，并不是让你什么事都不做，而是做事遵循自己的本心不要被束缚。”
“成功了自然值得欢喜，可是即使失败了，那也不必怨天尤人...”
看了看闭着眼的林霄，葛云意有所指地提点道：“只有放下武者斗争的心思...”
“才能成就真正的先天！”
林霄紧紧皱眉，好似抓住了什么重点似的。
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放下了一起，与风融为一体，与山石化为同源......
可当他试图去掌控这股感觉时，那玄妙的体悟却如同指间的流沙，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
尝试了好几次，林霄虽然能体会到葛云说的感受，可每当林霄试着去控制这种状态时，那种感受却一瞬又流于指缝，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霄烦躁地睁开眼，低吼道：“我能感觉到一些...可是，为何我没办法掌控它？”
“没法掌控，那就对了。”
葛云呵呵一笑，整个人的身影，忽然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林霄一惊，“老头儿，你怎么了！？”
“我要离开了。”
葛云平静地说道。
“不要想着去控制，而是尝试去感受。”
“什么时候，你能放下心中的‘争’，你自然就能理解我是如何做到这一切...”
“小林子，我们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葛云的身影，竟彻底化作了万千光点！
如同夏夜的萤火虫消散在黄昏的晚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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