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像是胡言乱语，头脑发蒙，他并不抱希望殿下能够信任他，但是只要引起一点殿下的防心，去严查国师，也不枉他苦心劳力查出来的这些骇人听闻的消息。
“传说在阜歌一代，有一群人会御虫之术，此术法本是为了农事，但是后来被一个教派学了去培育蛊虫，用来控人。”
金敏起身拿来了他搜罗来的古籍，闻笙接过，眉头一挑，居然比郑萧查的还全，都快赶上她们这一趟去阜歌弄出来的线索了。
闻笙心里忍不住生出挖墙脚的心思。
金敏自己就能查到这里，甚至都没有出京城，真是个搞情报的好料子，若是他在监国署，现在她们掌握的应该更多。
而金敏则是紧张的看着闻笙，可是她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阐述自己的猜测：“这个教派叫做全能教，就是现在京城遍布的白衣人，而国师正是全能教的人。以往陛下身边从未有任何教派之人亲近，可偏偏她来了陛下就性情大变，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国师用了蛊虫控制陛下。”
素白的手指翻开一页纸张，她回道：“可这些书里面说的蛊虫只是用于治病，并没有说能够控制人，金大人是如何得出来的消息？”
金敏又放了一本书在闻笙的膝上：“书中所言不可全信，毕竟控人这种话还是太过骇人。这是微臣托人从阜歌弄来的禁书，殿下请看。”
闻笙一听这话，基本上就知道这书里是什么内容了，她一翻开，果不其然，讲的就是旧神鱿戏。
一目十行的看完，闻笙「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黑沉沉的眼瞳没什么情绪，静静地看着金敏。
金敏：“……微臣知道此言不甚可信，但我们断不可放弃任何疑点。”
闻笙忽而一笑：“本宫信了。”
金敏不是内鬼。
虽然她猜测过会不会一切都是他为了取信自己的手段，但是金敏拿出的一切都如此参差不齐，有的地方查的很靠前，有的还是刚起步，这很符合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刚刚收集情报的特征。
这种特征及其自然，是伪装不来的。
但是闻笙不打算告诉他实情，金敏是个助力没错，可闻封的事情不宜太多人知道，金敏是心腹也不行。
“殿下信了？”
金敏很吃惊，他自己刚查到这些的时候都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相信，没想到殿下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种说法。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殿下该不会是哄他呢吧？
闻笙垂首喝了口茶：“此事本宫之前便有所耳闻，算不得新鲜。这件事本宫自会派人去查，只不过金大人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么多，那便再多查点吧。”
金敏耳尖一动，抬起眼睛，看到闻笙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仿佛一只狐狸似的。
金敏：“……”
公务本就堆了许多，他忽然有一种即将要被抓去当壮丁的感觉。
闻笙笑道：“金大人应当知道马上阜歌太子朗华将带领使团来燕，本宫对这个太子很是感兴趣……”
金敏睁大了眼睛，嘴一快：“殿下不是已经有驸马了？”
“……”闻笙笑容一顿，继续说后面的话，“金大人去查查这个太子，本宫相信依你的能力定然能查出不少东西。”
都能弄过来阜歌的禁书，金敏应该能给她带来不少惊喜吧。
-
等闻笙回到监国署的时候，除了楚博雅和庄在秋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郑萧一见到闻笙就立刻来了精神头，先行一礼，等到闻笙让他坐下的时候，才立刻滔滔不绝起来：“殿下，臣按照您说的去查了四位大人的行踪，目前可以排除两个人。”
“谁？”
“大理寺卿金敏，丞相林如光。”
丞相也排除了？
闻笙示意他继续。
郑萧拿出了一张大纸，上面是清晰的四个人的动线。秦素抵达的前后，金敏基本两点一线，辗转在家和大理寺。而他也的确是最近公务繁忙，闻笙去他府上书房里看见了极其壮观的一幕——比监国署还要高的一摞公务折子。
而丞相的路线也十分简单，就是一直尝试进宫面见闻封，但是最终都无功而返。
连他也没办法见到闻封。
而剩下的两位，禁卫军统领周若寒在皇宫内见到过秦素，有过短暂的交集，远征将军楚之昂不知为何在这个阶段返京，秘密会见了闻封，而在这个过程中也见到了在皇宫中的秦素。
“都是在皇宫内见到的？”闻笙思索着，“这个时间就太严格了。如是他们二人像丞相那样被拒之门外，岂不是就没办法见到秦素？这还怎么……或者他们还有别的办法交流？”
郑萧立刻否定：“不可能。在国师控制京城之前，京城几乎已经全在监国署的掌控之下，有柳道长的帮助，他们没办法通过别的方式联系。”
那么在这么透明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对接，就只有可能是无需对接，内鬼根本就不在意全能教的人怎么折腾，他的目的也许不是控制闻封，而是毁掉闻封。
结合后面的情况来看，内鬼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了。
没有目的的恶意才是最难理解的。
闻笙靠进椅子里，视线虚空。
“如此，那我便再帮殿下排除一个可能。”
闻笙循着声音看去，宋引玉笑吟吟的望着她。心里面刚刚泛起的苦涩瞬间被这声音平息，四肢都充满了力量。
宋引玉看了一眼那张大纸，拿起毛笔，划去了周若寒的名字。
“我与副指挥使按照殿下的思路重新调查，发现中秋夜宴的刺客与大婚当日的刺客是同乡人，而且均在十四岁的时候背井离乡。这二人之后都与各种案件有牵扯，交集太多，可以确认他们之后是去了同一个杀手组织。而这个组织在五年前就被周大人捣毁了。”
五年前周若寒还不是禁卫军统领，而是常华镇的一个捕快，立了不少功，也是那一年闻封罕见的去南方微服私访，提拔了周若寒最终成为禁卫军统领。有人传言是周若寒救了闻封的命，否则不会升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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