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包容？”李世民笑着向房玄龄道：“承乾那孩子，可是出了名的小气。”
闻言，李觉扯了扯祖父袖子：“阿翁，阿耶不小气，才不小气呢！”
李世民心下颇为无语，小兔崽子，平日里看着挺聪慧的，关键时候掉链子，他在为承乾遮掩，李觉在这里拖后腿。
“行，你阿耶一点儿都不小气，你阿翁小气，这总行了吧？”
众大臣忍俊不禁，皇帝又要人哄了，正想着如何措辞，就听李觉道：“师傅说阿翁是心怀苍生的圣君，小气的人怎么做圣君？师傅不会骗孙儿，可见阿翁不是小气的人。”
“哦？”李世民笑着捏了捏孙儿的脸颊：“你阿耶不小气，阿翁也不小气，那小气的是谁？是穆穆吗？”
李觉摇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小气自然是小气的人，阿翁，孙儿才不小气呢！”
李世民笑的合不拢嘴，直夸李觉：“我们穆穆最是大气，一点也不小气。”
“你褚师傅近来身体有恙，频频上奏疏，请我另觅良师。”
提到这个话题，李世民就觉得难受，选定褚亮，就是因为褚亮贞观二十一年才逝世，死的迟，李觉的师傅相对稳定，不好三天两头换师傅。
褚亮身体逐渐吃不消了，李世民倒是不觉得奇怪，褚亮是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可此人只是个儒学博士，放在人群之中是人上人，可在贞观一众能臣里面，实在算不上出众。
或许从前褚亮在贞观十七年之后，身体就已经开始逐渐的不好了。只是，那时褚亮并不在贞观核心决策圈层，他对褚亮的关注不多，不太清楚褚亮的身体情况。
再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李觉要封皇太孙了，褚遂良是太子的人，褚亮再粘着皇太孙……
“穆穆，说不定你又要换师傅了。”
皇太孙师傅，众人目光意味深长，心里都打着小九九，而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提起来，也必定是有多谋算，否则就像之前任褚亮一样，直接私下里决断就好了。
“阿难，你去把太子叫过来，朕有事情同太子商议。”
尉迟宝琳最近学了一套新拳法，正在给李承乾演示，拳头打的虎虎生风，身形飘逸生姿，时不时向太子投过去一个巴巴的目光，满眼期待太子的回复。
房遗直轻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太子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妩媚，不是谄媚，是妩媚，甚至在太子没有回应的时候，还有几分幽怨之色。
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驾前的内侍官总管，就是宰相也不敢怠慢，众人赶忙起身拜见，尉迟宝琳也停下了打拳，面上意犹未尽，似乎有些失落，自己的拳法没打完。
李承乾也随之起身，不过是等到张阿难向他行了礼之后，他才微微颔首回礼。
“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叙。”
李承乾微微点头，转身向众人道：“陛下有召，不敢怠慢，我待会儿过来。”
尉迟宝琳道：“殿下，您可快些回来，臣待会儿从头到尾给您打一遍。”
“好，我拭目以待，看小将军英姿。”
“将军就将军，为何还要带个小？”
李承乾笑道：“鄂国公还在，他是老将军，你是小将军。”
这么一说，尉迟宝琳乐呵呵的应下了这个称呼，李承乾随着张阿难过去拜过皇帝，在皇帝左下首落座。
看到父亲前来，李觉起身离开祖父，避开父亲行礼，待父亲礼毕，他向父亲施了礼数，径自就贴着父亲落座了。
李世民白了一眼孙儿，心下暗骂了句“白眼狼”。
“太子，请你过来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李承乾顿了一顿，有多棘手？
“是什么事情？”
李世民三言两句，解释了关于褚亮身体不适，适应不了教学，害怕自己误人子弟，上疏请求更换师傅。
闻听此言，李承乾心下一惊，褚亮病了？
褚遂良是他的太子左庶子，李觉是雍王，褚亮做皇孙师还好些，如今李觉是准皇太孙，再过个把月就是皇太孙，褚亮到底是病了，还是避嫌？
皇帝公开提到此事，又不在朝廷上说起，公事在私下里，态度也很耐人寻味。
“臣才学……”
房玄龄打断太子施法，缓缓开口：“太子殿下，您可别说自己才学浅薄。”
李承乾当即转了话锋：“臣才学尚可，可见识有限，给穆穆寻找新师傅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父亲做主。”
他主持编撰字典和成语大全，要是说才学浅薄，就是在埋汰人，房玄龄这一次开口是好意，李承乾还不至于混到好坏不分的地步。
“贞观一朝，人才济济，朕也不好说的。”说着，李世民将目光落到太子少詹事孔颖达身上：“爱卿，圣人是最早开办学府的人，你是圣人之后，你来说说这皇太孙的师傅，谁来接任比较合适。”
这么大的一个雷，孔颖达思索片刻：“臣已经老朽昏聩，皇太孙的师傅，这样的大事，还是请陛下决断。”
李承乾是看明白了，他这个太子十有八九稳了，太孙至少皇帝活着是稳的，可皇帝一旦倒下，太孙成了太子，还稳不稳，那就另说了，眼下给李觉做师傅，完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曹魏时有孔融让梨，孔融四岁时，将最小梨留给自己，按长幼顺序分配其余梨给兄弟，并解释年幼者应取小梨、兄长需礼让弟弟，今日咱们也学孔融让梨，谦让起来了。”
李承乾垂眸不语，孔融可能只是单纯的聪慧，也可能是早慧，明白大家族生存的残酷，秀一把自己的价值。
封建社会宗法之下，兄大弟小，兄之于弟是强者，弟之于兄是弱者；梨有大小，大梨乃大利者，小梨乃小利者。强者占大利，弱者占小利，何来谦让？
今日皇帝提出这个话题，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李承乾环视众人，这些人不愿意沾染因果，然皇帝心中皇孙太傅的人选，也不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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