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永田町,首相官邸地下危机管理中心。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内阁核心成员们个个面色灰败,如同刚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晨间送来的欧美各大报纸头版,如同雪片般铺在桌面上,每一张都印着触目惊心的标题和林恩在博物馆前惊魂未定的照片,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个人脸上。
“完了……全完了……”经济企划厅长官双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漏出,带着绝望的颤音,“《金融时报》、《费加罗报》、甚至《南德意志报》……全部一边倒!我们在国际上彻底被孤立了!信用……国家的信用已经破产!”
“不仅仅是舆论!”外务大臣猛地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声音嘶哑,“刚刚接到驻美、驻英、驻法、驻德……几乎所有主要西方国家大使馆的紧急电报!对方外交部均以‘最高级别关切’为由,召见我方大使,措辞……措辞近乎于最后通牒!他们一致要求我们‘立即、全面澄清’事件,并‘保证不再发生此类破坏国际规则与信任基础的行为’!”
他环视四周,眼神通红:“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G7财长会议、甚至可能的高峰会上,我们将不再被视为‘盟友’,而是‘需要被审查和防范的对象’!所有双边经贸磋商、技术合作项目,全部无限期冻结!”
通商产业大臣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咬牙切齿地低吼:“是谁?!到底是谁背着内阁,下达了这种自杀式的命令?!在纽约搞暗杀?!还是针对LINK那种全球瞩目的目标!这根本不是勇敢,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是把整个国家往火坑里推!”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在座众人,尤其在那几位与军界、旧势力关系密切的顾问脸上停留。会议室里弥漫着猜疑、恐惧和相互指责的毒药气息。
每个人都急于撇清关系,却又都心知肚明,某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力量,早已脱离了文官政府的控制。
首相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但声音里的虚弱和无力感无法掩饰:“现在追究责任……为时已晚。当务之急是……是如何应对美国人接下来的……更猛烈的打击。”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一名机要秘书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会议室,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标有“最高紧急”字样的电文。
“首……首相!华盛顿……白宫刚刚发布总统行政命令!”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援引《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宣布因‘非同寻常的国家安全威胁’,进入国家紧急状态!目标……直指我国!”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秘书颤抖的念诵声:
“……据此授权,对下列日本实体及关联机构实施全面制裁:包括但不限于三井、三菱、住友等主要综合商社;东京三菱银行、富士银行、日本兴业银行等核心金融机构;
以及索尼、东芝、NEc等涉及先进技术的公司……即刻冻结上述实体在美国管辖范围内的所有资产;禁止美国个人及实体与上述对象进行任何交易;
实施最严格的技术出口管制,范围涵盖半导体制造设备、精密机床、高级复合材料、特种软件……乃至……油田灭火相关所有技术……”
每念出一条,会议室内的温度就仿佛降低一度。这已不是外科手术式的打击,这是旨在窒息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全面经济绞杀!
“SwIFt……他们会不会把我们踢出SwIFt系统?”大藏大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旦被排除在全球金融结算体系之外,日本的国际贸易将瞬间瘫痪。
没人能回答他。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与此同时,华盛顿特区,司法部新闻发布厅。
发布会仍在继续,镁光灯疯狂闪烁,将讲台照得一片雪白。
司法部长面容冷峻,站在星条旗前,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清晰、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女士们,先生们,基于确凿的证据链,司法部与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正式宣布,对索尼株式会社、野村证券、大和证券等日本企业展开全面调查。调查重点将集中于其在近期美国资本市场异常波动中,是否存在以‘掩盖国家支持的工业间谍活动及潜在暴力行动’为目的的、系统性的市场操纵和内幕交易行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记者群,加重了语气:“这意味着,此前纽约检察长办公室的调查,现已正式升级为联邦级别的、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刑事案件。”
几乎在同一时间,国会山,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听证会。
委员会主席面对镜头,义正词严:“先生们,过去几个月的事件清晰地表明,日本已不再是值得信赖的经济伙伴,而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战略竞争对手’!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保护美国的经济安全!”
他挥舞着一份刚刚起草完毕的法案草案:“《外资审查与国家安全强化法案》!其核心内容就是:严格限制乃至禁止来自日本的资本,收购、控股或实质性投资美国的关键敏感行业——包括娱乐业、半导体、国防军工、能源基础设施、农业土地及尖端生物技术!我们必须守住国家的经济命门!”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大楼,一间保密会议室。
财政部长布雷迪的特使,正与几位掌管着全球最大资本池的华尔街巨头——高盛、摩根士丹利、所罗门兄弟的cEo进行闭门会谈。气氛严肃,但目标明确。
“先生们,”特使开门见山,“局势已经明朗。日本持有的巨额美国国债,已成为一个不可接受的国家安全风险。市场需要稳定,国债的流动性需要保障。财政部希望,也相信诸位有能力,联合国内主要机构,有序、平稳地承接未来可能出现的……日资减持份额。”
几位巨头心领神会。这不是请求,而是来自最高层的指引。一场无声的、规模空前的金融权力转移,即将在资本市场的最深处悄然完成。
日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金融核弹”——美债,正在被美国人亲手拆除引信,并即将被纳入自己的武器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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