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宸一个人坐着,心情愉悦地小口啜饮着餐后酒。
看着赵梦窈窕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
忽然,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闪过:
陈默?华兴的常务董事?
这个名字好像最近在哪里瞥到过?
是在科技新闻的标题里?
还是朋友圈谁的转发?
纯粹出于好奇和一点“想多了解女友新老板”的心态,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动作。
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华兴 陈默”四个字。
下一秒,海量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认知屏幕。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百科词条的标题和头像。
“陈默,华兴技术有限公司集团常务董事、It总裁、集团cIo......”
紧接着是年龄栏里那个刺眼的数字,出生于1990年。
炒啊!才29岁。
张宸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比他都还要小一岁?!
不等他消化这个信息,下面紧跟着的是一系列密密麻麻、光鲜夺目的新闻报道标题:
“华兴最年轻常务董事陈默:‘渡河’一役,奠定公司数字根基!”
“mwc 2019全场瞩目:华兴陈默勾勒出新时代工业4.0与数字化转型蓝图。”
配图是陈默在巴塞罗那世界通信大会主论坛上演讲的照片,年轻得过分,自信从容,气场全开。
“资本宠儿!灵境互动港股上市,市值狂飙,第二大股东陈默系华兴核心高管,身家逾百亿。”
“华兴重磅调整:成立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徐平、姚尘风、陈默三驾马车并驱。”
配图是三位总裁\/副总裁的合影,站在徐平右边的陈默那年轻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
一张张高清图片,一行行加粗的标题,一串串惊人的数字......
如同程咬金拿着他的重型斧头,一下又一下,轮番砸在张宸的脑海里。
他原本脑海中那个“安全”的、模糊的、甚至带点慈祥的老年企业家形象瞬间被砸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英俊、极度成功、身家百亿的商业巨子形象。
二十九岁!常务董事!百亿身家!
......
给这样的人做秘书?朝夕相处?
这特么算不算羊入虎口?
上周还被好朋友私下调侃他吃得真好,结果特么的他能说自己还没吃上吗?
现在这样不止是自己没吃上了,会不会被别人先吃上才是个重要的问题。
一股冰冷的恐慌感和没来由的嫉妒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冲散了他所有的愉悦和放松。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当赵梦从洗手间回来,重新落座时,几乎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宸的变化。
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冻结了,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眼神不再与她对视,而是飘忽不定,偶尔掠过她时,里面掺杂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震惊,有慌乱,甚至有一丝......怀疑?
餐厅柔和的灯光,悠扬的音乐,此刻反而衬得他这种沉默格外突兀。
“怎么了?”赵梦放下餐巾,语气温和但带着探究。
“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公司突然有什么急事吗?”
她以为是工作上的消息影响了他。
“没,没事。”张宸像是被惊醒,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几乎有些呛到。
“咳......就是......突然想到项目里一个难搞的接口问题,有点走神。”
他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借口拙劣。
“对了,梦梦,”他像是急于转移话题,又像是忍不住想求证什么,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你这个新老板......陈总,他平时工作风格怎么样?
是不是那种......要求特别严格,说一不二的类型?
我有点担心你以后压力太大,太辛苦了。”
他的问题听起来是关心,但那闪烁的眼神和过于急促的语气,让赵梦心里的疑窦瞬间放大。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刚才绝对不仅仅是“想到工作问题”。
结合他之前对新老板的好奇,以及此刻聚焦于“老板本人”的担忧显得如此突兀。
那答案很显然就呼之欲出了 —— 他查了陈总的资料。
几乎是瞬间,一股淡淡的失望和疏离感悄然爬上心头。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语气平静:
“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对工作和下属的要求自然极高。
压力肯定有,但对我来说,更是难得的历练和学习机会。
我能处理好。”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承认了挑战,也表达了自己的信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能力肯定没问题。”
张宸连忙附和,眼神却依旧游移。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内心在激烈挣扎,最终还是忍不住又开口,这次试探的意味更加明显:
“我听说......
像这种年轻有为的老板,事业心都特别强,工作起来废寝忘食,身边人也得连轴转。
你以后是不是得经常跟着加班、应酬、甚至出差?频率会很高吧?
唉,我就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也怕......怕你太累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关切”,但那层关切之下包裹的不安和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赵梦静静地听着,心中的失望逐渐扩大,甚至生出一丝荒谬感。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顿精心安排的庆祝晚餐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原本想要分享的喜悦,被对方这种基于不信任的“关心”彻底破坏了气氛,虽然对方表达得非常隐晦。
但这种隐晦背后的意思对于聪明且敏锐的她来说根本藏不住。
这顿饭的后半段,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结束。
张宸明显心神不宁,食不知味,强打着精神找话题。
但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地绕回赵梦的新工作、新老板、以及未来的时间安排上。
然后就是旁敲侧击地打探着那些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赵梦的回应则变得越来越简洁和公式化,礼貌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已经开始冷静地重新审视这段刚刚开始的关系。
结账后,张宸提出散步送赵梦回家。
四月的鹏城夜晚,微风拂面,本该是惬意而浪漫的。
但两人并肩走着,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仿佛也在犹豫着该如何定义这段关系。
走了大约十分钟,赵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
清澈的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看向张宸:“张宸。”
她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刚才,是不是用手机查了陈总的资料?”
如此直接的问题,精准地剖开了张宸努力维持的伪装。
他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眼神慌乱地避开赵梦的注视,嘴唇嗫嚅着:
“我......我就是一时好奇,随手搜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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