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南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似要伸手扶她，却终究顾虑着旁人在场，将手收回。
白露与霜降忙上前扶起姜末，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姜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皮抬了抬，很快又无力地闭上，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霜降身上。
大娘见状，急忙挥手遣散旁人：“散了吧，姑娘家醉成这样，别让人看了笑话！”
白露与霜降小心翼翼扶着姜末想往小院走，但她浑身无力，步履踉跄，几步未走便险些摔倒。
王煜南见状，大步上前，不容分说地将姜末拦腰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姜末下意识地寻找支撑，双手立刻环住他的腰，显得依赖又无助。
白露与霜降怔住，不知所措。
“把我的披风拿来。”王煜南语气低沉而稳重，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大娘赶忙从一旁取来披风递上。王煜南接过，将姜末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着她迈步朝她的小院走去。
白露和霜降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上前头带路，将他引至姜末的卧房。
房间内，王煜南将姜末轻轻放到床上，谁知她的手还揽着他的肩不放。王煜南低头看着她醉红的脸，伸手将她的手臂轻轻取下，却见她忽然睁开了眼，醉意朦胧地凝视着他，伸出手指轻触他的鼻梁，像是在确认什么。
白露与霜降见状，羞红了脸，低头不敢多看。
王煜南定了定神，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回被中，低声道：“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来，转头对白露和霜降叮嘱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公子放心。”两人连忙应声，心中却莫名地忐忑不安。
待王煜南离去，白露与霜降这才长舒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紧张和后怕：“王公子的气场太强了，连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发怵。”
霜降附和点头，轻声道：“是啊，他站在那儿，话也没说几句，可就是让人不敢放松。”稍顿，她又压低声音道：“不过咱们还是别多想了，专心伺候小姐吧。”
床上的姜末已经安然入睡，眉间带着几分醉后的恬静与满足，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
白露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又将水壶里的水温着，怕小姐夜里口渴找水喝。霜降慢慢将屋内多余的蜡烛熄灭，房间渐渐归于一片宁静，只余窗外寒风偶尔拂过的微响。
院子里，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木桌上，冰雕玉兔泛着晶莹的光泽，孤零零地立在那儿。王煜南经过时，目光微微一顿，落在那只笨拙却充满趣味的冰雕上。他眸光微弯，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今晨，他就曾看见姜末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只玉兔，隐约猜到应是她的手作。雕工虽不算精细，却有几分生动的趣味，像是她性情中的一抹天真跃然于物。
王煜南走近，坐下身，指尖拂过冰雕，感受到一丝冷意。他拔出腰间匕首，借着月光，目光专注地打量片刻，便开始着手修整雕琢。他的动作利落而细腻，匕首在冰面上游走，稍显粗糙的轮廓被逐渐打磨得清晰流畅。
月光下，玉兔仿佛注入了灵气，双耳尖尖，眼神灵动，连毛发的纹理也隐隐可见。王煜南端详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冰雕重新摆回木桌中央，仿佛从未被触动过一般。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袖，随即回望了眼身后的房间，见烛光昏暗，便安心转身离去。院子里很快恢复了宁静，只有木桌上的玉兔在月光下泛着熠熠光辉，守护着这片静谧。
次日，姜末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院落，湛蓝的天空清透如洗。
院子里的积雪在阳光下开始融化，屋檐上细碎的水滴偶尔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冬日融雪特有的湿润清新。
木桌上，她昨日雕刻的玉兔冰雕依然端端正正地立着。它不但没有融化，反而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小姐，您的冰雕居然还没化！”霜降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些许惊讶，又忍不住细细端详，“不过，这冰雕好像比昨天精致多了。栩栩如生得很，和昨日完全不一样。”
姜末闻言，也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冰雕，越看越觉得这兔子仿佛活了一般。比起昨夜她自己笨拙的雕刻，这冰雕已然脱胎换骨。
每一根毛发的纹路都雕刻得精细入微，连玉兔垂耳的神态也透着灵气，宛如随时会跳跃而起。她愣了愣，目光里多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该不会是王公子昨夜重新雕过吧？”白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试探，却又隐约笃定。
霜降连连点头：“一定是他，除了王公子，谁还有这手艺和闲心？而且，他昨夜又恰好在院里——”
姜末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玉兔，心里却微微一颤，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记忆。昨夜，她半醉半醒间被王煜南抱回房，他身上的温暖、低沉的话语，似乎还停留在耳畔。
她的目光落在冰雕上，神色有些恍惚，内心泛起复杂的情绪。从回云州到如今返程，如此一桩桩一件件，王煜南的举动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次的靠近和关怀，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情感。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
可随后又摇了摇头，心中一片迷惑。王煜南平日里言行从容，处事冷静，她实在看不出他对自己另有所图。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罢。
“小姐，您怎么了？”霜降小声问道，见她神色恍惚，又带着几分难掩的羞意。
姜末回过神来，轻轻抬眸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商队的人可说了什么时候启程离开？”
白露摇摇头，“我这就去问问。小姐，外头冷，您还是先进屋暖暖身子吧。”
姜末点头，转身回了屋内，坐在火盆旁，静静地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
屋内暖意渐渐弥漫开来，她却觉得心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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