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出声!”她贴着我耳朵,气音发颤,“看看咋个回事……”
坡下那间破竹楼,静得吓人,刚才那声闷响和呜咽过后,再没动静,可越是这般安静,我心里越毛。
玄耳喉咙里的呜噜声没停,尾巴绷得跟棍子似的,死死瞄着竹楼黑黢黢的门口。
“孟蝶姐,”我扯扯她袖子,声音抖得不成样,“你……你说,里头关的,会不会真是当时灶台底下那些……那些‘死囚’?阿三刚从里头钻出来,现在里头又响动……”
孟蝶姐脸色难看得很,盯着竹楼,嘴唇动了动:“八九不离十了……这屋子偏得鬼都能打死人,拿来关人最合适不过。可阿三……他到底是哪头的?刚才寨子门口抓人,他不见影子,反倒在这鬼鬼祟祟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破竹楼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拖动什么东西,间或还有一声极力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微弱,但我听得确实蛮清楚的!
于是,我和孟蝶姐对视一眼,汗毛都立起来了。不是老船头,也不是莲花师姐她们任何一个!
这寨子里,我们还漏了谁?
玄耳越发焦躁,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扭头,不再看竹楼,反而朝着我们侧后方一片长满青苔的岩壁低低叫了一声,那岩壁底下藤蔓缠绕,乱草丛生。
“它又发现啥了?”我顺着看过去,除了石头和草,啥也没有。
孟蝶姐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拉着我,猫着腰,借着灌木和杂草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那岩壁挪。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岩壁和藤蔓的缝隙,伸出爪子就开始刨那些干枯的藤蔓根须。
“后面好像真有路?”孟蝶姐眼睛一亮,也抽出短刀,跟我一起,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疼,拼命去割、去扯那些缠得死紧的藤蔓。
这活儿比撬石板还费劲,藤蔓又老又韧,我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沫子。
就在我觉得快不行了的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大片藤蔓被我们连根扯断,露出了后面一个黑乎乎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缝隙!
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玄耳“嗖”就钻了进去,眨眼就没影了,只剩下那对金眼珠子在深处闪着微光,
“这……这能通到哪儿?”我看着那窄得吓人的洞,心里直打鼓。
孟蝶姐趴在地上,探头往里看了看:“管不了那么多了!玄耳进去了,肯定有谱!这比硬闯竹楼门强!快,蝉蝉,你跟紧我!”
我咬咬牙,趴下身,忍着脚踝的剧痛,一点一点往那窄缝里爬,里面又湿又滑,空间窄得吓人,胸口后背都蹭着冰冷的石壁,喘气都费劲。
孟蝶一直选择跟在我后面,我能清楚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忽然宽敞了一点,玄耳的金眼在前面不动了,
我勉强抬起头,发现我们好像在一个更黑的空间里,头顶有些微光透下来,还能听到极其模糊的说话声,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嘘……”孟蝶姐在我后面极轻地提醒。
我们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有个声音尖细些,带着哭腔:“……放过我吧……我的呢不敢了……东西我都给你们……”
另一个声音比较沉,恶狠狠的:“闭嘴!老实点!等寨老发落!再出声有你好看!”
接着又是一阵细微的挣扎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我心脏狂跳,用手轻轻摸了摸四周,是粗糙的木板墙。
孟蝶姐也摸了摸,凑到我耳边,气若游丝
“我们……好像在那破竹楼的底下?这是个……夹层还是地窖?”
玄耳用头蹭了蹭我的腿,又仰头看看头顶的木板,
下意识,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头顶的木板缝隙里,透下几丝微光,还隐隐飘下来一股……淡淡的、有点熟悉的药草味,混着霉味。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吱嘎”一声响,是竹楼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几个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直接踩在我们头顶的楼板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落。
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怒意:“人呢?看紧了!月圆之夜之前,决不能出半点差错!阿三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料理了外头那几个,再跟他算账!”
另一个声音唯唯诺诺地应着:“是,寨老,捆结实着呢,跑不了……就是……就是刚才好像听到点动静……”
“废物!搜搜看!别是那猫妖又摸回来了!”寨老的声音更冷了。
头顶上的脚步声立刻杂乱起来,像是在屋里搜查,我和孟蝶姐死死捂着嘴,连心跳声都觉得响得吓人。玄耳也伏低身子,一动不动。
突然,一只脚正好踩在我头顶正上方的楼板上,好像只是停顿了一下,我吓得魂飞魄散,感觉那目光好像能穿透木板,直接钉在我身上!
完了……这就被发现了?
能清晰的感觉那只脚在我头顶的楼板上停了好一会儿,咚咚咚,响得我自己都怕。
孟蝶姐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但我俩谁都不敢动,连气儿都憋着。
上头那人嘀咕了句:“怪了,刚好像听见底下有响动……”说着还用脚跺了跺。
灰尘扑簌簌落下来,掉进我脖领子里,冰凉,痒得要命,可我连咳嗽都不敢,只能拼命忍着,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幸好,旁边另一个人不耐烦地催他:“搜啥子搜!这破楼板,老鼠跑过都跟打雷一样!赶紧去门口守着!寨老说了,那猫妖邪性得很!”
那只脚总算挪开了,脚步声往门口走去。我浑身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孟蝶姐赶紧撑住我,我们俩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粗气,后怕得厉害。
玄耳这时候却不安分起来,不再看头顶,反而下意识的扭身,用鼻子贴着夹层深处的墙壁,一路嗅过去,喉咙里又发出那种着急的呜噜声。
这夹层窄得很,也就比刚才爬的洞宽一点,堆满了不知名的破烂,还有一股子陈年的霉味。
“它又发现啥了?”
孟蝶姐眯着眼,跟着玄耳往前摸,我也只好忍着脚疼,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过去。
夹层尽头是乱石和泥土垒的墙,看着像是到头了,可玄耳却对着墙角一堆松垮垮的干草和破渔网使劲刨。
孟蝶姐用短刀拨开那堆杂物,刀尖碰到石头,发出“叩叩”的声响,她停下手,又轻轻敲了敲。
“这声音不对,”她压低声音,“后面好像是空的!”
我们俩对视一眼,现在已经顾不上脏了,一起动手,把那些干草烂网子扒拉开。
后面果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比我们爬进来的那个缝隙还要小,只能勉强侧着身子挤进去,而且一股浓烈的、带着水腥气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冻得我一哆嗦。
“这是……是通到外面的?”
玄耳“喵”了一声,率先就钻了进去,身影立刻被黑暗吞没。
“赶紧走!”孟蝶姐推了我一把。
我侧着身子,挤进那个窄洞,冰冷的石壁硌得肩膀生疼,这通道是往下倾斜的,脚下又湿又滑,我几乎是半滑半蹭地往下挪。没多远,前面突然开阔起来,而且听到了清晰的水流声,哗啦啦的,比之前山洞外的小溪响得多。
玄耳的金眼在不远处闪着光,我踉跄着往前几步,脚下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抬头一看,愣住了。
我们竟然站在一条地下河的岸边!
河水黝黑,看不清深浅,但水流挺急,头顶是天然的岩洞,不高,有些缝隙透下微弱的天光,让洞里不是完全漆黑。河岸边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拴着一条破旧的小小竹筏,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卧槽……这……这寨子底下,还有这种地方?”我惊讶地四处张望,脸上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蝶姐也跟了出来,看着竹筏和河水,脸色凝重:“看来这寨子秘密还真不少。这河不知道通到哪儿。”
玄耳跳上竹筏,用爪子拍了拍筏子,又回头冲我们叫,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它要我们坐这个走?”我看着那晃晃悠悠的竹筏,心里直发毛,“这水这么急,筏子又破……”
“总比留在等死强!”孟蝶姐已经走到了竹筏边,检查了一下缆绳,“寨子的人随时可能发现我们不见了,这水路,说不定能绕出去呢!”
她解缆绳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爬出来的那个洞口。这一看不要紧,我浑身汗毛又立起来了——洞口旁边的石壁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孟蝶姐!你看那儿!”
孟蝶姐凑过来,借着微光,我们看清了,那石壁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点着三个点,下面还有一道弯弯曲曲的线,看着像条小蛇。图案刻得很深,像是有些年头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摸着那冰凉的刻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没见过……不像苗寨常见的图样。怪里怪气的……”孟蝶摇摇头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上方的岩缝里,隐隐约约又传来了寨子里的喧闹声,好像还有人在喊叫,听不真切,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没时间琢磨了!快上筏子!”孟蝶姐一把将我拉上竹筏。
竹筏猛地一沉,晃得厉害,我赶紧抓住边上捆竹子的藤条,吓得心都快跳出来,玄耳蹲在筏子头,稳得像块石头。孟蝶姐用竹篙往岸边一点,破旧的竹筏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岸,被水流带着,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暗的河道。
河水冰凉,筏子颠簸,我紧紧抓着藤条,看着身后那个透着微光的洞口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黑暗中,前路是未知的黑暗和水声,师姐她们还生死未卜,寨子的秘密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上。
这竹筏,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竹筏子顺着黑水往下漂,速度快得吓人,两边都是光秃秃、湿漉漉的石壁,偶尔有水滴从顶上掉下来,砸在脸上冰凉的。
我死死抓着筏子边上的藤条,指关节都攥白了,生怕一个浪头就把这破筏子掀翻。
孟蝶姐半蹲在筏子头,拿着那根短竹篙,时不时在水里点一下,控制方向,她的侧脸在岩缝透下来的微光里,绷得紧紧的。
玄耳倒是稳当,蹲在孟蝶姐脚边,金色的眼睛像两盏小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尾巴尖偶尔轻轻扫一下筏子。
“这水……要流到哪儿去啊?”
孟蝶姐头也没回:“管它到哪儿,先离开那鬼寨子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这阴森森的地下河,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水声哗哗的,有时候听起来,好像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细细碎碎的,像好多人挤在一起说悄悄话,又像风吹过空竹楼的呜咽。
想到这里,我使劲甩甩头,告诉自己那是水声太大,听岔了。
漂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突然有了亮光,不是岩缝透下来的那种微光,而是真正的、白蒙蒙的天光!还能听到哗啦啦的瀑布声!
“到头了!”
竹筏速度更快了,猛地冲出了洞口!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好一会儿才适应。只见我们冲进了一个山涧水潭,身后是一个不大的瀑布,水就是从那里灌进地下河的。水潭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藤蔓垂下来,跟帘子似的。
竹筏在水潭里打了个转,慢慢漂向岸边。岸上是一片碎石滩,再往后就是密林。
玄耳第一个跳上岸,抖了抖湿漉漉的毛,然后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鼻子朝着林子的方向猛嗅。
我和孟蝶姐也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碎石滩,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差点哭出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不少地下的寒气。
“总算……逃出来了?”我喘着气,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孟蝶姐却没放松,看着玄耳反常的样子,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猫儿不对劲。”
我也看了一眼,只见玄耳不再是之前带路时那种笃定的样子,反而显得有点焦躁,它在岸边来回走动,不时停下,耳朵转动,像是在分辨风里的声音,喉咙里又发出那种低低的、警告似的呜噜声。
林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瀑布的水声,可这种静,反而让人心里发慌。
“是不是……这地方也不安全?”我下意识地往孟蝶姐身边靠了靠,紧张地望向那片看起来平静的树林。林子里影影绰绰的,总觉得那些树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孟蝶姐把短刀握紧了,压低声音:“玄耳通灵,它这样……肯定有古怪。这地方离寨子不算远,保不齐……”
她话没说完,玄耳突然猛地转向林子深处的一个方向,背上的毛一下子炸开了,身体伏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哈——”气声!
几乎同时,我也听到了!林子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穿过草丛的悉索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好像真的有东西过来了!”
孟蝶姐一把将我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蹲下,自己也紧贴着石头,屏住了呼吸。
我死死捂住嘴,从石头缝里往外瞄。只见对面林子边缘的草丛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猛地窜了出来!
不是人,也不是野兽,那竟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色甲虫,个个有指甲盖那么大,汇聚在一起,朝着我们刚才停靠竹筏的水潭边涌去!只见它们爬过的地方,地上的小虫子和草叶瞬间就被淹没了。
虫潮在水潭边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我们藏身的大石头这边涌了过来!
“啊!”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孟蝶姐一把捂住我的嘴,
眼看那令人作呕的黑色潮水就要漫到石头底下,玄耳却突然对着虫群发出了一声更加凄厉尖锐的叫声,不再是猫叫,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说也奇怪,那汹涌的虫潮被这叫声一冲,竟然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最前面的甲虫慌乱地掉头,和后面的撞在一起,整个虫群瞬间乱成一团,在原地打转,不敢再往前。
但它们也没退走,就堵在石头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窸窸窣窣地蠕动着,黑压压一片,看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玄耳挡在我们和虫群之间,炸着毛,弓着背,喉咙里持续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对金眼死死盯着虫群后方——林子的阴影里。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心脏骤停。
只见一棵老榕树粗壮的树干后面,缓缓探出半张脸。一张布满皱纹、瘦削得如同骷髅的老太太的脸,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却透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阴冷。她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帕,穿着深色的苗家衣服,整个人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
这好像是……是……是那个传说中的鬼草婆?!
我浑身血液都快冻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老太太的嘴唇似乎无声地动了一下,
那些原本乱成一团的黑色甲虫,像是接到了命令,突然停止了骚动,齐刷刷地昂起头,再次对准了我们藏身的大石头。
玄耳的吼声更急了,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没听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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