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远，营地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靠在火堆旁，手指摩挲着怀中的玉佩。
那是一枚残破的玉片，边缘裂痕斑驳，却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图腾的一部分。
据传，这是黑鸦堂守护多年的秘宝之一，也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
墨渊带来的墨家精兵已经扎营在外，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人心深处的犹豫和算计。
“少爷，你真打算将玉佩献给五胡王族？”曾瑶低声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
我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你觉得呢？”
她沉默片刻，终究没再多问。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们一路从雁门关北上，途中几次遭遇伏击，几乎可以确定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而今晚的夜无痕突然现身，更是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更让我在意的是——墨渊的眼神。
我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残留着刚刚发动“知识洞察眼”后的一丝凉意。
那种短暂失忆的感觉依旧令人不适，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墨渊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在担心一个人——鬼面使。
那是我唯一能确认的信息。
“曾瑶。”我忽然开口，“你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要召开一次内部会议。”
她点点头：“需要请墨家的人一起吗？”
“不。”我摇头，“只通知我们自己的人。”
夜风呼啸，营地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总觉得这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第二天清晨，我召集了所有人，在营帐内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已经从黑鸦堂手中夺得了真正的玉佩碎片，并有意将其献给五胡王族之一的慕容部，换取庇护。”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曾瑶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明白我的用意。
这不过是一个诱饵，一个专门送给“鬼面使”的陷阱。
不出所料，当天傍晚，便有传言悄然在军营中流传开来。
我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某些不该知道的人耳中。
果然，三日后，一名自称来自西凉的使者求见。
他身着异域服饰，头戴高冠，举止从容，自称姓韩，是西凉王族的亲信之人。
“陆公子，听闻您手中握有玉佩碎片？”他开门见山，目光如炬。
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微笑道：“阁下消息倒是灵通。”
韩使者笑了笑：“陆公子如今名震北方，谁能不知？只是……不知您是否愿意割爱？在下愿以重金收购。”
我盯着他，缓缓放下茶杯：“重金？不知道是多少？”
他报出一个数目，确实不菲。
但我并未动容。
我故意提及：“听说鬼面使最近也在找这块玉佩，不知贵使可曾听闻此人？”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波动，虽然一闪即逝，但被我牢牢抓住。
更重要的是——他右手的食指，轻轻颤了一下。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和鬼面使之间，有某种联系。
我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试探，言语间夹杂各种信息，试图引他露出破绽。
但他很谨慎，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仿佛早已预料我会如此设问。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告辞离开。
我站在营帐门口，目送他离去，心中已有计较。
当晚，我安排了一场酒宴，邀请这位韩使者前来共饮。
曾瑶递来一杯酒，低声道：“真的要这样做？”
我点头：“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我故意灌他酒，同时在其中加入了一种不会留下痕迹的迷药。
果不其然，几杯下去，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话语也多了几分松懈。
我看准时机，正准备趁势追问几句——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陆尘……你不简单……”
我心头一震，不动声色地笑着：“怎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秒，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周围侍卫立刻上前查看，我摆摆手：“无妨，不过是喝多了。”
但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那句话——“你不简单”，像是在警告，更像是在提醒。
我低头看着昏迷的韩使者，脑海中浮现出墨渊那瞬间的不安，还有夜无痕神秘的出现。
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那个真正掌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而我，终于开始接近真相了。夜色如墨，酒宴已近尾声。
我靠在案几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帐内。
韩使者醉意渐浓，脸色泛红，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
他的警觉性随着迷药的发作迅速下降，眼神逐渐涣散。
时机到了。
“再来一杯。”我亲自为他斟满酒，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贵使远道而来，这杯敬你的诚意。”
他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僵硬，似乎想掩饰什么。
但他终究还是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晃动，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陆公子……”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我心中一震，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笑意：“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掌控局面吗？”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口。
最终，在意识模糊之际，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主上……就在北边的幽冥城……”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幽冥城？
那是北方边境一个早已荒废的古城遗址，传说中是当年前朝战乱时期无数冤魂集结之地，如今早已被列为禁地。
谁会在那里设据点？
更重要的是——鬼面使竟然就藏在那里？
我屏住呼吸，继续试探性地问：“你说的‘主上’是谁？是不是鬼面使？”
可他已经彻底陷入昏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缓缓站起身，示意侍卫将他抬下去安置。
曾瑶走过来，轻声道：“少爷，他说了什么？”
我看着她的脸，压低声音：“他说，鬼面使就在幽冥城。”
她瞳孔一缩，随即眉头紧皱：“那地方太邪门了，传闻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我打断她，语气坚定，“而且……我必须知道真相。”
翌日清晨，韩使者醒来时，立刻意识到自己昨晚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脸色苍白，动作急促，甚至没来得及向我告辞，便匆忙离开营地。
但我早已安排人手暗中跟踪。
两个时辰后，密探回报：使者一路往西而去，中途换了马匹，方向明确指向北方。
我与曾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想法——
鬼面使果然藏在幽冥城附近！
“接下来怎么办？”她低声问。
我沉吟片刻，缓缓道：“我们要去一趟幽冥城。”
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明白，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探险，而是我们真正踏入敌人核心的第一步。
“先派人打探清楚路径和城中情况，另外……”我顿了顿，目光微冷，“准备一套商旅装扮。”
“你是说……我们要混进去？”
“没错。”我露出一抹冷笑，“既然他们喜欢躲在阴影里，那我们就亲手把光带进去。”
夜风吹起帐帘一角，天边乌云密布，似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而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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