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科技极度发达的世界里，元茵对核心圈的防护也进行了深度考量。
连进化液这种近乎奇迹的产物都能通过科技手段研制出来，甚至‘雅典娜’本身也是科技的造物。
进化液、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这两大奇迹都来自于科技，所以她深知这个世界的技术力量有多么深不可测，只不过有太多东西都还藏在暗处不被察觉，例如——云顶市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存在？
安琪是这座钢铁城市的神经中枢，维系着整个乌水市庞大系统的精密运转，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元茵并不担心机房周围会有实力强大、可随意补充进化液的超凡者……毕竟就连盖·哈马斯想要进化液都不是那么容易，其他势力可想而知。
她真正忌惮的，是这个世界令人窒息的科技力量。
她并不认为与雅典娜合作，就相当于掌控一切。反而是她的一言一行正在被雅典娜掌控，只是目前雅典娜需要借助她这个外来者一步步往上爬，她也还需要借助雅典娜的力量对付这个世界的人。
合作不是交付真心、互相依赖。
合作就是合作。
元茵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取代安琪，这件事我们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安琪对乌水市意味着什么，一旦打草惊蛇，即便我们暂时成功取代，只要那些人察觉到任何疑点，很可能会直接对安琪的主机做些什么，到那时，我们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我完全理解你的顾虑了。”短暂的沉默后，雅典娜的声音依然平稳，“我会验证这件事。”
元茵摘下耳机，金属耳廓在指间留下一丝凉意。
她按住胸口——心跳的频率明显异常，这种生理反应明确传达着一个事实。
她在焦虑。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呼吸节奏，开始梳理与雅典娜合作以来的种种细节。
雅典娜确实是个完美的搭档，与她合作带来的好处也十分明显。
雅典娜能轻易突破安琪的防火墙，监控网络覆盖整个乌水市，为她提供精准的情报支持，使她的行动效率提升数倍。
但此刻，元茵却感到一丝异样。
她发现自己的信息筛选能力似乎在钝化，面对决策时的总会下意识地等待雅典娜提供的信息。
这位伙伴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她不知不觉中将部分认知功能‘外包’了出去。
更可怕的是，连最基本的风险意识，都在被雅典娜所替代。
就如同‘接管安琪’的计划，那个可能存在的漏洞她竟然延迟了几小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这种思维滞后如果发生在刚来到乌水市的时候，是足以要命的。
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太过依赖人工智能，人果然是会退化的。
她要与哈马斯对抗，她做的事情太重要了，不能留下这种隐患。
如果她也能掌握类似‘人工智能’的数据操控能力，让自己的意识在数字世界自由穿行……这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紧接着，她忽然想起了诺亚发布会上的场景。
那位媒体人注射进化液后，一双眼睛似乎拥有了类似摄像头的功能，视觉画面甚至可以直接投射到会场大屏幕上。
完美契合了“超凡能力跟自身特性有关”的规律……
他是一名媒体人，所以他获得的超凡能力，跟‘摄像’有关。
按照这个规律，安琪运维团队那位LV7级首席架构师可能觉醒什么能力？
会是类似于‘人工智能’的能力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又狠狠心动了。
如果她再杀了对方，夺取能力……
那么在与雅典娜的合作中，她将不再是被动接受信息的一方。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就再也压抑不住。
她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首先，杀死那位首席架构师，与取代安琪这件事是否存在冲突？
——她刚刚对雅典娜说了不能打草惊蛇，自然不会让自己去犯这种错误。
首席架构师一旦意外死亡或失踪，必然会引来官方的调查，这件事在什么时候做，要怎么做的不留痕迹才是关键。
元茵正在思考的时候，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下。
她重新戴上耳麦，雅典娜的声音立刻传来，“元茵，刚刚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安琪的首席架构师丹妮死了。”
“什么？”元茵惊讶的坐起身，“怎么死的？”
她才刚确定好目标，目标就死了？
这未免太凑巧了！
“死亡原因是热水器漏电。”雅典娜说，“丹妮是洗澡的时候被电死的，家庭监护机器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丹妮的身体数据有问题自动报的警，可等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据说监护机器人一直在尝试进入浴室抢救，可丹妮洗澡习惯性锁门，她卫生间的门锁还是机械锁，监护机器人没有‘获得钥匙’的指令无法开门，才造成了目前最坏的结果。”
元茵觉得有些荒谬，“热水器漏电？这个死亡原因，听上去有些离谱。”
“是的。”雅典娜说，“乌水市高层得知这件事后，均对‘意外死亡’的结论表示质疑，特殊调查组已经在连夜调查了。”
“热水器电死人的几率是多少？有相似的案例吗？”元茵问。
雅典娜：“被热水器电死的概率不是零，但丹妮使用的这款高端型号的热水器在过去五年内仅记录了两起死亡事故，一起是因为用户暴力拆解导致，另一起是维修人员操作失误引发，而丹妮，是该产品正常使用状态下首例触电身亡的案例。”
顿了顿，雅典娜继续说道：“这款高端热水器内装有神经拟态芯片，可以识别人体生物电特征，在使用过程中会自动切换至安全电压模式，如果是意外死亡，那很有可能是调节器出了问题的同时报警信号灯也坏了，甚至还存在漏电，三种问题一同出现的可能性也太微乎其微了。”
雅典娜也认为，这事儿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但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丹妮家里并没有进过贼，监控内容也没有被替换过的痕迹，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离谱的意外事件。”
“热水器厂家要倒霉了。”元茵说。
雅典娜：“热水器的生产厂家是赛博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这也是高层中有人要求彻查的原因之一。”
乌水市高层中就有哈马斯家族的人，就比如那位刚上位不久的财政厅长凯撒·哈马斯。
元茵若有所思地问：“如果真是意外，黑客技术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雅典娜：“普通的黑客技术是不能的，因为这需要先破解家庭物联网的加密网关，在伪造用户神经特征绕过生物电识别防火墙，还需要覆盖安全电压的安琪监管模块，同时不触发任何警报，但这款热水器使用了军用级拓扑绝缘材料，会主动抵抗异常电流，另外，丹妮本身就是最牛的黑客之一，她家里同样安装了最顶尖的反入侵措施……总之，这不是黑客能做到的程度。”
“那你呢？”元茵问，“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吗？”
雅典娜：“……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没有怀疑你，只是想根据这个问题的结果来判断一件事情。”元茵说。
“我……可以做到。”雅典娜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并回答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另一个更简单的方案，直接控制家庭监护机器人来完成这件事，做完后篡改它记忆模块的数据就可以，但这一切都需要通过安琪来完成……”
“……这件事似乎只有我能做到。”雅典娜最后总结道，分析来分析去，自己竟成了唯一的凶手。
元茵猜测道：“或许除了你，能做到这件事的还有超凡者。”
“超凡者吗？”雅典娜似乎有些惊讶，“数据类的超凡能力的确有，或许有可能，但我并没有通过安琪发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元茵揉了揉眉心，“这我就不知道了。”
LV7的首席架构师死的太过突然，她的计划没有开始计划就先夭折了，这让她只能重新思考这件事。
“刚刚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雅典娜不可思议地说道，“安琪的主系统突然出了严重的故障，我也被迫退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让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说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可见这件事情的怪异和棘手程度。
元茵下结论道：“看来今晚干不了什么了，昨夜没睡好，正好早睡补补觉。”
“今晚的计划确实无法实施了。”雅典娜也只能说道，“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
第二天一早，元茵醒来后查看新闻。
丹妮的死讯暂时还未公布。
倒是查奥斯的头像就挂在网页最显眼的地方——以通缉令的形式。赏金也一涨再涨，上面标的一串数字简直高的吓人。
元茵都有些心动了。
除此之外，赛博公司和诺亚集团的废墟之上，升起了两座全息投影制作的虚拟摩天大楼……
元茵戴上耳麦，联系雅典娜，“昨晚的那两件事有什么进展吗？”
在获得她想要的能力之前，她还需要继续通过雅典娜了解信息，但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过于依赖。
“虽然城市人工智能系统依然在运行，我却暂时无法入侵到安琪的系统之中。”雅典娜说，“出现这种事情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丹妮的死触发了安琪的隐藏协议，这种问题可能需要一定时间来解决。”
雅典娜没有办法入侵安琪，也就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直到中午临近训练结束的时候，雅典娜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好消息，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安琪的问题的确是因为丹妮的死触发了隐藏协议，导致系统异常。”雅典娜说，“现在异常已经被修复，不过还不太稳定，需要核心运维团队的人日夜看护72小时，他们执行12小时轮班制度，今晚八点，周维序会去值班，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元茵微微蹙眉，对此事仍存疑虑，但她正在训练，无暇回应雅典娜的消息。
随着最后一组训练动作完成，众人依次领取了提升剂，周余薇打了个手势：“解散。”
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暂时没其他任务安排的，跟我来。”
她的话音刚落，李伟、月影和许默三人半句话都没解释，就自行离开了。
游星云捏了捏手中的提升剂，最终低声道：“我还有安排，先走了。”
训练场中央，留下来的人有元茵、紫罗兰、47、老周、罗宁、巴克和琉璃。
盖的表情很是淡然，很有些见怪不怪的意味在，“留下来的人，比我预想的要多一些。”
“老板。”罗宁晃了晃手中的提升剂，问道，“是不是要说提升剂的事儿？”
盖说道：“提升剂的成分我查过了，对人体无害，你们可以放心服用，这东西是他们拿来收买人心的成本，左右已经让他们赚了几个人去，我们不用反而亏了。”
“不过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件事。”盖说道，“游星云的话已经不可信了，我想从你们口中知道前天在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查奥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在货轮上都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告诉我，紫罗兰，你来说。”
紫罗兰回忆道：“查奥斯是在我们离开集装箱之前的那一刻出现的，当时元茵正要去接应机舱的两位同伴，船就剧烈晃动了起来，然后元茵告诉我们有三个超凡能力者登船了，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我们立刻离开了集装箱……查奥斯他们三个人直接使用控水能力，用水流把集装箱整个运走了。”
“他有打开过集装箱查验吗？”盖问道。
“没有，是整个带走的。”紫罗兰说。
盖狠狠皱眉，“其他人也仔细想想，还有其他细节吗？”
罗宁也提供了一条细节：“当时我们在犹豫要不要抢进化液的时候，查奥斯朝我们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似乎早就发现我们了。”
“我也想起来了。”老周说，“查奥斯当时的确发现了我们，他的两个手下正打算解决我们的时候，还被他阻止了……这一点非常奇怪，会不会就是为了栽赃才这么做的？”
元茵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查奥斯说‘一群小垃圾，不用管’，他对我们似乎很不屑。”
“这倒也符合查奥斯一贯的行事风格。”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看来他的确没有拿走进化液，他被诺亚集团摆了一道，你们正好又在船上，他愤怒之下才把矛头对向了赛博公司，殊不知一切都是诺亚家族搞的鬼。”诺亚却也没想到查奥斯的疯癫超乎想象，结果搬起的石头也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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