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收起武器,挥了挥骨手:“放行!带她们去‘骸骨玫瑰教堂’,找弗拉德主教报到核实!”
“多谢军爷!”赫克托连忙道谢,重新驾起马车,在士兵们复杂的目光中,驶入了暗月主城那深不见底的城门洞。
城内景象比之外面更加光怪陆离,也更加压抑。街道宽阔,黑曜石路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两侧扭曲诡异的建筑和形形色色的亡灵生物。高耸的尖塔刺破瘴气,塔顶燃烧着永恒不灭的幽绿或惨白魂火。浓郁的死亡能量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灵魂碎屑和骨粉。
马车在熙攘(亡灵意义上的熙攘)的街道上行进了许久,终于在一座由苍白巨骨和黑色玫瑰状水晶构筑而成的教堂前停下。这里便是“骸骨玫瑰教堂”,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新晋圣女候选。
通报之后,一名面色苍白、穿着繁复主教袍、眼神阴鸷的中年男性亡灵法师走了出来,他便是弗拉德主教。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简一和伊莎贝拉,尤其在感知到伊莎贝拉体内那深不可测的混乱力量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赫克托再次上前,重复了一遍路上的说辞,并交上了信物。
弗拉德主教检查完毕,阴冷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原来如此……两位候选者辛苦了。遭遇精灵残党实属不幸,但能安全抵达便是大功一件。你们的资格我已核实,暂时登记在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最终的圣女选拔需在中心教廷——暗月大教堂由大主教亲自主持。目前各地选拔的候选者尚未全部抵达,两位需在此暂住几日,等候召见。期间切勿随意走动,主城规矩森严,冲撞了哪位大人可就不好了。”
他招来一名低阶祭司,吩咐道:“带她们去‘幽影阁楼’休息,好生看顾。”
所谓的“幽影阁楼”,是教堂后方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环境幽静,但也透着一种被软禁监视的味道。房间内设施倒是齐全,但总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属于亡灵的气息。
入住阁楼,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视线的那一刻,简一才稍稍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有惊无险地踏入了教廷的体系。
但她知道,从踏入这座城市开始,她们就已经处于“夜之幕”无时无刻的监视之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等待她们的,将是汇聚了各地“精英”的圣女选拔,以及深不可测的暗月大教堂。而耶斯坦布的消息、路西法的计划,都隐藏在这座巨大死亡迷宫的最深处。
在幽影阁楼安顿下来后,简一并未急于行动。她深知在“夜之幕”的监视下,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耐心地等待了两天,熟悉了阁楼内外的监视节奏(主要是那名低阶祭司不定时的“探望”),然后才以“需要采买一些女性私人用品和冥想材料”为由,申请外出。
弗拉德主教并未过多阻拦,只是派了两名教堂的亡灵守卫“随行保护”(实则监视),并叮嘱她们务必在天黑前返回。
终于踏出教堂,简一稍稍松了口气,但灵魂深处那被“夜之幕”隐隐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她不敢有丝毫大意,与伊莎贝拉并肩而行,赫克托和宁煜则稍落后几步,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那两名亡灵守卫则不远不近地跟在最后。
暗月主城的街道远比外围区域更加“繁华”也更加等级森严。黑曜石街道宽阔整洁,两侧的建筑愈发宏伟诡异,尖塔林立,随处可见代表教会和各大贵族的徽记。形形色色的亡灵生物和黑暗居民穿梭不息,但彼此之间很少交流,气氛压抑而冷漠。
简一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记录着每一条街道的走向、重要建筑的布局、守卫巡逻的规律、以及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她在一家贩卖魔法材料的店铺购买了一些常见的暗影尘、幽魂粉末,又在一家衣饰店买了些黑色的布料——这些都是她伪装身份所需的合理物品。
伊莎贝拉始终怯生生地跟在她身边,对那些投射过来的、或好奇或忌惮的目光感到十分不安,只能紧紧抓着简一的衣袖。
路过一家名为“寂静挽歌”的咖啡馆时,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提供一种能滋养魂火的特殊黑色饮料,简一便示意进去歇歇脚。咖啡馆内光线昏暗,客人不多,大多安静地独处。
她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饮料。那两名亡灵守卫则守在了门口。
就在简一默默观察窗外街道,在心中绘制地图时,咖啡馆内侧一个相对隐蔽的卡座区域,传来了一阵并不算激烈、却充满火药味的争执声,打破了馆内的寂静。
“……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闷葫芦,也配代表凋零家的门面?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娇纵而带着明显嘲讽的女声响起,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简一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坐着两位衣着极其华贵的少女。
其中一位,身穿一袭用某种暗红色金属丝线绣着繁复骷髅玫瑰图案的黑色长裙,指甲尖锐且涂着猩红的色彩,面容娇艳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和暴躁,深红色的眼眸中跳动着火焰般的魂光。她正用一种挑剔而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同伴。
另一位则截然不同。她穿着简约却用料极佳的纯黑色长裙,除了领口一枚不起眼的、如同枯枝缠绕的银灰色家徽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她坐姿笔挺,面容苍白而平静,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毫无波澜。对于同伴的嘲讽,她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甚至连嘴角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对方只是在自言自语。
“哼,装聋作哑?”红裙少女见对方毫无反应,似乎觉得受到了轻视,语气更加不善,“听说你们凋零家最近又‘安静’地处理了几个不听话的附庸?真是好手段啊,就像地里的老鼠一样,只会躲在暗处啃噬。”
灰裙少女依旧沉默,只是端起面前的黑色饮料,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
她们的对话吸引了咖啡馆内少数客人的注意,人们低声议论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八卦的意味。
“是骸骨公爵家的莉莉丝小姐和凋零伯爵家的缇欧小姐……”
“又是她们俩……每次碰上都不消停。”
“嘘……小声点!骸骨公爵家可是手握‘骸骨军团’,势力仅次于教会,莉莉丝小姐更是公爵的掌上明珠,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据说已经达到秘银级了!”
“凋零伯爵家更可怕好吗?他们家虽然低调,但专门负责处理‘脏活’,‘凋零秘卫’无处不在,听说连教会都要让他们三分!缇欧小姐更是神秘,没人知道她的实力深浅,但据说从未有人能在她面前讨到便宜……”
“唉,这两家明争暗斗几百年了,这次圣女选拔,看来又是她们较劲的舞台……”
“可不是吗,莉莉丝小姐想试探缇欧的底细呢,可惜,缇欧小姐根本不理她……”
从周围的窃窃私语中,简一迅速提炼出关键信息:这两位正是审判官之前提到的,贵族议会中势力最大的两家代表。骸骨公爵家掌握军权,作风强硬跋扈;凋零伯爵家则掌控暗杀和情报,阴险低调。两家是世仇,竞争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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