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故作神秘的回答,非但没有引起怀疑,反而更符合“隐世强者培养出的天才”这种人设。审判官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如今正值非常时期,冕下谕令,彻查所有可疑之人,还请阁下见谅。”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热切甚至带着一丝恳求:“阁下拥有如此天赋,潜藏于这小小雇佣兵队中实属明珠蒙尘!如今王庭正值用人之际,冕下不日即将完成亘古伟业,登临神位,需举行盛大‘神之洗礼’仪式。然仪式所需之‘圣女’人选……唉,此前数次征战,折损数位,现今人手严重不足。冕下已下谕,全国征召圣女候选!以阁下之资质,若愿前往主城教会参与选拔,必能脱颖而出!此乃无上荣光,亦是通往力量巅峰之捷径!”
圣女?神之洗礼?简一心中念头飞转。这听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麻烦。她本能地想拒绝。
那审判官察言观色,急忙补充道:“只要成为圣女候选,即刻便可获得教会庇护,每年享十枚‘天使令’供奉!若最终当选,更有七位强大的圣殿骑士专职守护,资源倾斜难以计数!”
“天使令?”简一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紧张观望、甚至准备随时动手的尸妖队长赫克托,突然上前一步,抢先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至少表演得很像):“大人!圣女殿下可能久居世外,有所不知!这‘天使令’乃是冕下恩赐,是……是赎罪令,是活下去的资格啊!”
他边这样说着边将简一拉至一旁,还回头和那审判官对视一眼似乎在表示,由我来劝说你放心便是,等拉着简一离远点时,他手指轻轻一动一道结界由此展开,他难掩神色间的兴奋,拉着简一的手渗出的汗液都带上了些许温度。
他转向简一,深蓝色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语气变得沉重而隐晦:“殿下,王庭虽好,但维持亿万亡灵军团所需能量何其庞大……每年……每年都有数十万‘无用之民’被投入‘死海’,以他们的魂火与躯壳,滋养军团,维持冕下秩序天平的运转……一旦投入死海,灵智尽失,永为奴仆,再无轮回可能!”
他话语中的残酷真相让简一心底泛起寒意。数十万生灵!年复一年!这是何等恐怖的消耗!
赫克托的声音带上一丝哀求:“唯有持有‘天使令’,或加入教会成为核心人员,方可获得赦免,免于死海之劫!今年大战在即,消耗只会更巨!我等佣兵,刀口舔血,所求不过几枚天使令,保全小队亲友性命罢了……若是还同以往,我或许还能勉强度日,可现在这天使令的获取对我们来说迫在眉睫。”他说着,看似无意地摸了摸胸前铠甲下某个凸起物。
简一敏锐地注意到,当他触摸那个东西时,自己灵魂深处的葡萄,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那是什么?
审判官本就是个急性子,而且对赫克托的插话有些不满,便冷哼一声走了过来,看简一冷漠的神情有些松动,且赫克托的解释也不算违规,便默认了他的解释,继续对简一道:“如何?阁下?此乃一步登天之机,亦是拯救众生之途!还请随我等前往教会登记!”
而赫克托早在他来时就关闭了结界,换上了谄媚的神色。
简一沉默着,目光扫过赫克托,扫过旁边面无表情但眼神深邃的宁煜,再扫过那些眼神狂热的审判所士兵。直接拒绝或逃跑,必然立刻翻脸,后果难料。接受?无疑是深入龙潭虎穴。
且不说教会里面的大人物,葡萄苏醒时日并不能确定,只要葡萄不醒自己就是个假圣女,拿什么去和别的圣女争?到时候露馅了又在别人家的地盘,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赫克托看她仍是犹豫不决,随即和审判官耳语几句将简一又带远了一些,这次审判官没有一点要跟着的意思。
这次赫克托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一步,用身体稍稍挡住审判官的视线,手中极快地将那个胸前凸起物掏出半截——那是一个破损的、黯淡无光的、似乎由某种苍白木头雕刻而成的十字架残片,只有小半截,却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微弱气息!
“殿下!”赫克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威胁与恳求,“此物……您或许认得?它能助我快速提升,亦能……感知一些特殊的存在。按理说,如您这般气息纯净强大之人,绝不可能籍籍无名……除非,您的来历……并非王庭正统?甚至……与那‘光明’有关?”
他话语如同毒针,刺向简一最深的秘密!他果然起了疑心!这十字架残片竟是能感知光明或特殊存在的道具?
赫克托快速将十字架收回,语气转为“真诚”的劝说:“但请您放心!我对您的来历毫无兴趣!我只求生存!只要您答应参加圣女选拔,无论成败,至少能获得六枚天使令!足以让我小队所有人今年免于死海!而我,可以动用所有关系,为您和您的同伴安排一个完美无瑕的身份,绝无后患!这是双赢!”
威胁、利诱、恳求……赫克托将一切摆在了台面上。
简一心脏狂跳,面上却依旧冰封一片。她飞速权衡。身份已经引起怀疑,拒绝就是立刻开战。接受,虽然危险,却或许能获得合法身份,接近教会核心,甚至……有机会接触到那位堕天使,探听规则天平的消息?而且,与其在这一片小世界里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耶斯坦布,借助教会的力量也不是不行?
宁煜的精神力悄然传来:“可行。险中求存。教会内部或许有关于耶斯坦布和世界本质的信息。”
简一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抬起眼,看向那审判官,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被说动的高傲:“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这圣女选拔,有何不凡之处。”
审判官大喜:“太好了!阁下定不会失望!”
简一话锋一转,指向宁煜和赫克托小队:“他们是我的临时扈从,需随我一同前往主城。”
审判官略一迟疑,但想到对方可能是某位隐世大佬的弟子,有几个追随者也正常,便点头应允:“理当如此!诸位,请随我来!”
赫克托眼中的灵魂之火猛地亮起,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他连忙躬身:“愿为殿下效劳!”他身后的莫里斯、莎莉、格伦也纷纷低头,态度变得无比恭敬——无论简一真实身份如何,她此刻拥有了他们急需的“救命稻草”的价值。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化解,并将简一和宁煜推向了一条更加扑朔迷离、直抵这个世界权力核心的道路。
他们跟随着审判所的士兵,走出“腐烂苹果”旅馆,汇入暗月城冰冷而繁华的街道,向着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巍峨、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暗月大教堂走去。
圣女选拔?神之洗礼?堕天使成神?
简一感到,一张巨大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网,正在缓缓向她张开。而她的手中,似乎也握住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筹码。
那破碎的十字架对葡萄的恢复有一定帮助,只要加速葡萄的苏醒,目前的困境就能解开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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