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头讲述着两个女儿在杨家遭受的欺凌。
他继续说道：“冬梅从那次离家后，就再也没有登过一次家门。
后来你娘去找过她几次，她都不理会你娘，你娘还眼皮瞎浅的，去了就开口向她要东西”。
田老太太这时接过话茬，可能是她动手打了强子有点后悔了，就缓和了口气说道：“我是去要过，可也是为了攒点钱以后好去接强子用的。
你是我们的老儿子，我们怎么能不想早点把你接回来呢，好歹也是一股人呢？但是因为没有钱，我们就只能是骨肉分离。
你们可能怪我眼皮瞎浅，但是那年我去找你路费就是向你三姐要的钱，平时我要钱她都不给，但是那时听说要去找你她就给我拿了钱。
我们就想着如果我不去找你，以后可能你都不会回来了？你五岁时我们来东北就把你托付在了堂叔家，早就想把你尽早接回来。还好，后来小日子被赶走了，也不内战了。
49年建国解放了，铁路也都通了，我就想着马上去找你，家里那么多的地我都不种不管了，都扔给了你爹。
没见面时我就想，你已经22岁了，小时候你就长的精神好看，现在也一定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大小伙子了，在见到你才知道你都已经娶妻生女了。”田老太太哭的这时已经泣不成声。
田老头也说道：“听你娘说，是你堂爷爷把他外孙女嫁给了你。记得那个孩子叫小莲，大你两岁，她从小就长的挺黑挺壮的。
那年闹瘟疫，你堂爷爷一家就只有他和外孙女小莲活了下来，其他的人都死了，他收留了小莲，后来又收留了你。
你们长大后，你堂爷爷就把你落在了他的家谱上，还让你取了小莲，让你们以后给他养老送终。
你当时是不是为了感谢你堂爷爷的养育之恩才不好意思拒绝他？其实你心里也是不愿的吧？
为了感谢你堂爷爷你就入了他家的族谱，也娶了小莲为妻是吧？”强子坐在那里眼睛发红，低头不语。
田老头继续说道：“你现在怨恨我们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对吧，如果当时我们不把你留下，你也不必为了报恩而娶小莲。
可惜小莲怀孕生产时不幸难产去了，还扔下了刚出生的黑妞，你娘见到你后，看到你带孩子可怜，就要马上把你和黑妞带走，她帮你看孩子。
但是你堂爷爷当时已经病重，你为了照顾他不肯与你娘一起回来，你为了感恩他，为了给他养老送终，你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才不愿意和你娘回来的是吗？
后来你堂爷也走了，你才带着你现在的媳妇孩子回来了。
但强子，你也给你堂爷爷养老送终了，你还回到了这里，你对你堂爷爷的恩也还完了，你是我的儿子，你还是要落到我们家的族谱上的。”
顾锦书在一旁听着他们老两口讲述着，想着他们夫妻今夜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
这时田老头又对着儿子说道：“强子，咱们是一家人，过日子没人是不行的。
遇到什么难处，那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就像你大姐你三姐的事情，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怪我不为你两个姐姐讨回公道。
但是我们家没权没势，没钱没人，你让我拿什么向杨家去讨？
我们家上头没人罩着，下面也没有人护着，如果咱们家族要是人丁兴旺，我们也不至于被杨家如此的欺负凌辱。
你看看咱们村西头的老刘家，她的闺女刘小红嫁给了二道屯周老四，在婆家被婆婆骂，刚开始她被几个妯娌和几个小姑子欺负，男人不向着她还经常打她。
她就跑回了娘家告状，结果她爹带去了她的五个哥哥嫂子，七八个叔伯兄弟，还有一大帮表亲，一大家子20多口人，回去把那个男人打了个半死，把他的家也砸了。
那个老婆婆吓得尿都尿进裤兜子了，从那以后，刘小红在家里放个屁，她男人都吓得抖一抖，人家那是有人给撑腰眼子。
可是我们家有什么？你没来到这里时，我就你大哥一个儿子，他也已经快40了。
难道你让我一个拄着个拐棍的老头子，带着你大哥去杨家砸门要闺女吗？
人多势众，我们家根本就没有人，又哪有什么势。
强子这时看了看顾轻尘，见她垂着眼眸低头不语。
田老头也看了顾轻尘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道：“强子，花开有重日，人无再少年。
谁能够一辈子年轻？人不能总是活在什么情爱里，要为自己以后老了有个打算。你就黑妞这一个闺女，将来她嫁了人，你这个家里还有什么？
等到将来你老了你病了，你能指着上有公婆，下有一大帮孩子的黑妞那时候回来伺候你吗？
还是等你老的时候，再背着个包裹去有公婆的黑妞家里养老，那你在人家待的仗义吗？
万一黑妞在夫家被婆婆欺负，被男人打了，你能一个人拄着棍子去他的夫家讲道理吗？你可别到时候弄个晚景凄凉，两眼一闭的时候，连个给你打幡摔盆的人都没有。”
强子不忍再听下去就阻止他说道：“你别说了爹，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老头乘胜追击：“强子，这话你是不愿意听，但是爹的确是为了你好，谁还没有个老的时候，早做打算，免得以后后悔。
你可以不为我们田家着想，可你也要为你自己的以后想一想，过日子不能家里没人”。
田老头又对着垂眸的顾轻尘说道：“儿媳妇，我是一个农村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大道理。
听说你以前是世家的大小姐，从小知书达理，心地善良，那你就更能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以来都讲究人丁兴旺，生生不息，不论是皇亲贵戚还是平头百姓人家，都是希望后继有人吧？”
这是田老太太终于找到了接话的机会：“是啊，古人都说炕头要有拉屎的，坟头要有烧纸的，过日子没人哪能行？
身为女人，既然嫁了人就应该给人家生孩子。娶妻生子，身为人妇不就是为了给夫家生孩子吗？”
老太太下面的话题谁都知道，那就是你当人家媳妇，哪有不让人家碰的，如果不想生孩子，那就马上给腾地方，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还好顾忌儿子的面子，她是没有说出口。
这时田老头顺话出声阻止道：“闭嘴，怎么哪里都有你，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这一句“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可不只是田老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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