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的门板冰凉,仿佛能渗透过来自另一侧的、更深的寒意。门外,徐文祖的存在感像实质的黑暗,沉重地压迫着空气。
他没有动,我也没有。
时间在闪烁的灯光和死寂的对峙中粘稠地流淌。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也能想象出门外他平稳得近乎诡异的呼吸。
他在等什么?等我崩溃?等我尖叫着拉开门,投入他编织的罗网?还是等我像剥开墙纸一样,剥开他伪善的表皮?
贴在门板上的掌心开始发麻。那冰冷的触感,不知何时,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微弱的……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板的木质纤维深处,轻微地搏动。
是错觉吗?还是这栋房子本身,就是活着的、呼吸着的怪物?
就在这时,门外那股凝滞的黑暗感,突然移动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依旧轻缓,却不再是停留。它沿着走廊,不疾不徐地远去,方向是……楼梯口,通往楼下。
他走了。
没有试探,没有言语,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
压迫感骤然消失,我几乎脱力地靠在门板上,掌心离开的位置,留下一个模糊的汗湿印记。
他什么意思?警告?还是……不屑?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面被我剥开一角、露出骇人真相的墙壁。深褐色的人皮缝合处,在晦暗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至少今晚不能。
可是能去哪里?公用厨房?那个散发着腐败气味的空间,恐怕藏着更多不堪入目的秘密。其他空房间?谁知道里面又裱糊着谁的皮肤?
唯一的去处,似乎只剩下……
我拉开房门。走廊空荡,只有灯泡执着地明灭。我朝着楼梯口走去,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在光影交错的边缘,像行走在巨兽蠕动的食道里。
下楼。经过三楼楼梯平台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严福顺那间管理员室紧闭的房门。门缝下漆黑一片。
继续向下。二楼的光线似乎比三楼更暗,空气也更浑浊,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某种……甜腻的、类似香料腐败的气味。
201房间。作家的房间。
我站在他的门前。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会开门吗?面对我这个深夜到访的、被他视为“主角”的不速之客?
我抬起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犹豫了。
敲开这扇门,意味着什么?主动踏入另一个扭曲的观察视角?寻求某种荒谬的同盟?还是……自投罗网?
就在我指尖悬空的刹那——
“吱呀——”
身旁,202房间的门,毫无征兆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灯光透出,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体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臊气从门缝里涌出,熏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是那对双胞胎的房间。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那条黑暗的门缝。
门缝里,似乎有东西在动。一个模糊的、庞大的轮廓,堵在门口。我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浑浊而贪婪的光,像沼泽地里冒起的毒泡。
他没有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堵着门,用那令人极度不适的目光,上下下地扫视着我,如同评估一件货物,或者……一块新鲜的肉。
喉咙发紧,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念珠在手腕上晃动,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牵扯感。
对峙。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对峙。
我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恶意,赤裸裸的,毫不掩饰。那不是徐文祖那种带着审视和收藏欲的冰冷,也不是作家那种混杂着恐惧的狂热,这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的……食欲。
他向前挪动了一小步,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些。那庞大的阴影几乎要挤出来。
我屏住呼吸,全身进入一种应激状态,计算着转身逃跑或者拼死一搏的可能性。在这狭窄的走廊里,面对这样一个体型的怪物,胜算几乎为零。
就在我以为他就要扑出来的瞬间——
“哐当!”
一声沉闷的、像是重物落地的声响,从201房间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作家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谁?谁在外面?”
堵在202门缝后的那个庞大阴影顿住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权衡着什么。然后,极其不情愿地,他向后退去,沉重的身躯带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202的房门,缓缓地、无声地,重新关拢了。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和贪婪的目光,重新锁回了那片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201的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作家探出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他看到站在门口、脸色同样难看的我,明显愣住了。
“是……是你?”他结结巴巴地问,目光飞快地扫过我,又警惕地看向旁边已经关严的202房门,“你……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
“没事。”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发哑。我不想解释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对峙。“能……进去坐坐吗?”
作家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又涌起那种病态的红晕,似乎对我的请求感到难以置信,又夹杂着受宠若惊的狂喜。
“当、当然!请进!”他慌忙让开身子,语气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我迈步走进了201房间。
门在身后关上,将走廊那令人不安的明暗和气息隔绝在外。
作家的房间比我的304更加拥挤和杂乱。到处堆满了书籍、稿纸和各种各样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纸张、墨水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味道。
他的书桌上,摊开着另一本笔记本,旁边放着一支笔尖沾着暗红色墨水的钢笔。
我瞥了一眼摊开的纸页,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狂乱,写满了“血”、“牙齿”、“撕裂”之类的词汇。
而在杂乱的稿纸堆旁边,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雕刻到一半的、看起来像是人偶的东西。木质,粗糙,只有模糊的头部和躯干轮廓。人偶的胸口位置,被用红色的颜料,点了一个醒目的、如同心脏般的红点。
作家的目光,顺着我的视线,也落到了那个未完成的人偶上。
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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