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家音给刘局长拨了个电话，把刘童童的事跟他说了说。
电话那头的刘局长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事我有点印象，上次下面的人汇报过。那个刘勇，是个彻头彻尾的赌棍，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们联系上他，他一听要他接孩子，就跟我们耍无赖，说自己没钱养，让我们看着办。”
“那孩子他妈呢？”王秀丽追问过这个问题，家音也想知道答案。
“他妈听说跟人去了南方，好几年没消息了。这孩子确实可怜。按规定，我们只能批评教育他父亲，强制他履行抚养义务。但就刘勇那德性，把孩子送回去，确实是害了孩子。”
家音皱起眉，“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送去福利院？”
“能是能，但市里福利院那条件也就那样，孩子一多根本顾不过来。而且手续不是一般的麻烦，得层层证明他父母确实丧失抚养能力。最好的法子，还是找到他妈，或者让他那个爹负起责来。”
刘局长说的都是实情，可想让一个赌鬼学会负责，比登天还难。
“谢谢您了，刘叔叔。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谢什么，你这是在做好事。”
挂断电话，看着楼下和家豪家怡一起玩的刘童童。
如果她不介入，他的命运很可能就像未来的家怡或者家豪那样。
可怎么办，是个大问题。
正想着，她眼角瞥见马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朝这边走过来。
不是大鹏又是谁。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下了楼。
“家音，我剁了饺子馅，你一会儿过来帮忙包。”王秀丽在厨房里喊。
“好。”家音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小鹏就从外面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嚷嚷着：“妈！我哥回来了！”
王秀丽连忙放下筷子，转身走出来，大鹏还穿着走时那身皮夹克，手里提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人却像是蔫了的茄子。
家音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他，他脸上那种张扬劲儿倒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大鹏目光在家音和王秀丽脸上一扫，低下了头，“妈，表妹，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们吵架。”
王秀丽见他这副模样，反倒愣住了，走上前上下打量他，满脸都是关心：“这是咋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她还没见过大鹏这样低头。
大鹏看着王秀丽，看着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担忧，鼻子一酸。
果然，天底下还是亲妈最疼他。
他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妈，啥事没有。我就是想通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搬木头也好，刷厕所也好，我再也不抱怨了！”
王秀丽一头雾水地看向家音，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家音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没事就好，想通了就好。”王秀丽拍了拍他的肩膀。
包饺子的时候，很罕见的，大鹏也洗了手凑过来帮忙。
家音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懒得再开口怼他。
晚饭是饺子配上现搓的汤圆，一大桌子人，加上刘童童，坐得满满当当。
“姐姐包的饺子好不好吃？”
家怡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哈气，“好次！”
刘童童也赶紧点头，嘴里塞得鼓鼓的：“真的好好吃！”
“喜欢就多吃一点。”王秀丽满眼笑意地看着刘童童。
“嗯！”刘童童边吃边点头。
“大鹏，你碗里的够不够，不够盘子里还有，自己倒。”
“妈，我吃完再加。”
家豪看向家音，“姐，晚上我们去市里玩呗，那边有个夜市，小辉他们说那边可热闹了。”
“好啊。”家音点头。
吃完饭，王秀丽怕冷不愿出门，家音便开车，带着大鹏、小鹏，还有家豪、家怡、刘童童三个小不点，杀向了夜市。
新开的夜市果然人山人海，套圈的、打气枪的、卖各种新奇玩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家豪要玩打气枪的，家怡要去那边玩画娃娃。
“小鹏，你们两带着家豪和童童，我带着家怡去那边。”
“好，交给我你放心。”小鹏点头。
家音带着家怡去画娃娃，挑了两个娃娃，两人一人一个，走到桌子旁坐下。
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大婶，脸部轮廓分明，肌肉结实，看着跟健身房里的女金刚似的。
家音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摊主一边麻利地收钱，一边笑着开口：“小姑娘，你老看我，咱俩认识？”
家音笑着摇头，“不是的婶，是我很少在女性中看到像你这么健壮的。”
摊主一听，爽朗地笑了，“你可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见摊主为人比较豁达，家音也愿意跟她多聊几句，“挺好的，这样也没人敢欺负你。”
“那可说对了，我老公都打不过我！”
这时一旁有人喊老板，摊主看着家音，“我去那边忙了，你们画吧。”
“嗯，你去忙。”家音在位置上坐下，帮家怡挤好颜料。
两人沉浸的画着娃娃。
“姐姐，这个颜色没有了。”
家音抬头看了看，重新挤了一些颜料进去。
这时她注意到摊主身边有个眼熟的身影，身材和摊主同样高大，那不是上次见到的，陶莉的新男友刘文东吗？
摊主将一个孩子往他身上一扔，还对他说着什么。
男人点点头，带着孩子走了。
这个摊主，难道是那个刘文东的老婆？
世界还真是小。
家音又想起了王承德，陶莉那边婚还没离干净，这边就跟刘文东勾搭上了，结果刘文东自己还是个有妇之夫。
大人的世界，真的够复杂的。
画好娃娃，等娃娃上的颜料干一些，摊主拿了个塑料袋过来。
“谢谢。”家音接过袋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大姐，刚刚那个抱孩子的，是你丈夫吗？”
摊主愣了一下，点头，“对啊，我丈夫，你认识他？”
家音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不过，前几天我好像看见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摊主皱了皱眉头，看着家音，“女人？”
家音点头，“名字叫陶莉，家住在xx巷子里。”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摊主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肠。”
摊主攥紧塑料袋，咬牙低声：“姑娘，谢谢你提醒。”
“不用客气。”家音接过塑料袋，将两个娃娃装进去。
拉着家怡，离开画娃娃的摊位。
家音带着家怡离开后，没多久刘文东抱着孩子回来。
刚把孩子放地上，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他整个人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刘文东狼狈地转过头，怒吼：“谁！干什么打我？！”
“干什么打你？”
刘文东见是他老婆，有些发懵，随后怒道：“香菊，你发什么疯！”
“发什么疯？”李香菊捋了捋袖子，“你老实交代，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我哪有女人？”刘文东连忙否认。
李香菊冷哼了一声，“从你上次回来晚我就发现不对劲，交上来的钱也越来越少，说，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你别诬赖我啊，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不说是吧？”李香菊把儿子抱起来放一边的筐里，捋起袖子对着刘文东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刘文东想反抗，但李香菊下手可谓是狠辣，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发出阵阵哀嚎。
“那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小鹏碰了碰家音的手臂。
家音转头看了看，好像是刚刚画娃娃的位置。
她笑了笑，“我们还是继续玩我们的。”
第二天年初二，吃过饭，家音和王秀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两人嗑着瓜子，叙着家常。
本该走亲戚的，家音没有亲戚要走，王秀丽同样也没有亲戚要走。
高萍那边，她除了年三十打了个电话，到现在都没联系过。
“家音，你公司什么时候上班？”王秀丽问。
“总公司初五上班，店里初六上班。”
正说着，家音的手机铃声响起，拿出电话看了看，是俞慧子打来的。
“喂？”
“喂，老板，新年快乐！”
家音笑了笑，“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王秀丽正欲和家音说话，这时口袋里的电话也响起。
王秀丽看了看号码，想不起是谁的号码，她接起电话。
“喂？”
“喂，秀丽，我是你妈，我现在快到J市了，你换身好看的衣服，出来，到市区的那个天桥那边。”电话里传出高萍的声音。
听到高萍声音，王秀丽感觉胃都缩了缩。
原本愉快的表情瞬间消失，“知道了。”
等到大姑挂断电话，家音问：“是谁？”
“是你奶奶，打电话让我换身衣服去天桥那边。”
“相亲吗？”家音坐起身。
“应该是。”王秀丽叹口气，虽然侄女上次说的那些话，对她有所启发，但是目前她感觉自己生活很自在，不想改变现状。
而且，上次去过s省，她也看到了许多不同于王承德李伟的男人。
就像那个游乐场的检修员，他说话就不急不躁，温声慢语，和她印象里的男人区别很大。
如果再找，她也想找这样的。
但是她妈介绍的，能是什么好人。
就像当初为了两千多块钱的彩礼，匆忙的把她嫁给李伟。
好像只要别人能出够钱，是人是鬼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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