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傅会计，这件事，可不能简单用暴力解决。”
郭富康从外头走进来，面露轻视。
他是周朝言底下的人，也是河西那边的生产小队队长。
平日里，他就和沈会计针锋相对。
此时见廖解放慌慌张张地过来通风报信，他便一脸得意地过来看热闹。
黄显荣见他露出这副嘴脸，紧握拳头，狠狠地瞪向他。
“你什么意思？谁说要用暴力解决，烨哥清清白白，他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让他承认！”
郭富康似笑非笑。
“清白两个字，谁都会说，为什么大家会把假事传得沸沸扬扬，还不是那四个字，德不配位。”
“你！”
黄显荣气得脸都白了，他嘴唇翕动片刻，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傅霆烨一把拦住。
傅霆烨淡淡道：“吵架也要挑个对象，他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你生气？”
这回轮到郭富康脸色难看。
不过他转念一想，随即便冷笑道。
“我看你们就是心虚，待会等村民们过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黄显荣见他去了公社外头，心里惴惴不安。
“烨哥，要不我去找大队长过来？”
傅霆烨抿直了唇线，随即点点头。
“也可以，你去吧。”
-
林月得到消息时，已经在路上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远瞧着，有将近三十多人。
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熟面孔。
林月在人群中看到林婉婉和蒋秋云，眉头不易察觉地凝了下，加快脚下的步伐。
等她气喘吁吁地到了公社。
傅霆烨正安静坐在办公桌前，悠哉悠哉地喝茶。
“你看着倒是淡定，外头可是有一群人朝这边杀过来。”
廖解放一听，连忙拉开窗帘，往田坎那头瞅。
傅霆烨踱步靠近，用袖子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既然知道待会是场恶战，你又何苦跑过来，难不成要和我共患难？”
林月见他还有心情插科打诨，连忙用手止住。
“快别提了，你有罪的话，我肯定是共犯，与其被人秋后算账，我还不如趁早发挥下我嘴皮子的用处。”
他们相视一笑，各种滋味，不言而喻。
村民们风风火火地来到公社的黑板底下。
里面有开会的桌椅，挤一挤，众人还是能挤进去的。
不过，带头的没动，他们便跟在后头站着。
廖解放赶忙走出去，迎面招呼道。
“我知道大伙过来为的是什么，但现在只有傅霆烨一个人在，至少等胡大队长来了再说。”
穆勇态度不耐烦地指着廖解放。
“一个人又怎么样了，你给我让开，要不他出来，要不我们冲进去，你选一个。”
廖解看向他旁边的明叔，为难道。
“明叔，这里头还是您的话最有分量，您看……”
李明德道：“让人出来，你放心，我有分寸。”
“大家来这也就是为了找一个答案，如果他真是被人冤枉，我也会为他讨回公道。”
林月看到明叔，心情复杂。
他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前可是跟着一起打过地主的。
估计他也是看到事情发酵，涉及了胡大队长的名声，老书记又不在，这才选择站出来安抚众人。
林月从里头走出来，傅霆烨也慢条斯理地露了面。
大家见到他，一个个都面带怒意，仿佛傅霆烨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群情激愤，叽叽喳喳地控诉声不绝于耳。
明叔伸出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大家见到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正要问话，胡兆华挤过人群，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
“他娘的，都不去上工，挤在这干嘛？”
村民们见到他，不由心生畏惧地让出了一条道。
李明德面不改色，淡定地说。
“现在大伙为了一个传闻，闹得不可开交。既如此，倒不如好好说清楚，免得大家都质疑你。”
胡兆华自然知道明叔为何而来。
他双目圆瞪地扫视了眼人群，手抱在胸前，语气严肃地道。
“好，既然大家要个交代，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穆勇，这事看着是你挑的头，你来说。”
穆勇一改之前对胡兆华的尊敬模样，愤恨道。
“胡大队长，我本来不想和你作对，但咱们做干部的，不过是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
“然而你却暗地里收受贿赂，把咱们平河村最重要的会计岗位，交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你简直太让咱们失望了。”
他说完，大手一挥，叫出了一个人。
“蒋曦，出来，把你那天去国营饭店看到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林月看着蒋曦被一个中年妇女推出人群，踉踉跄跄地来到胡兆华面前。
她一脸惊恐，但在吸气后，还是大着胆子将当天的事情，全盘托出。
“大队长，那天放假，傅霆烨和林月他们带着胡铁洋去国营饭店吃饭，我也一起去了。”
“傅霆烨在饭桌上对胡铁洋极力讨好，说……说吃了他的饭，今后一定要帮他把事办好。”
林月惊讶地看着蒋曦凭空捏造事实，怒不可遏地道。
“你说谎！我们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
蒋曦见林月反驳，捏了下裤腿上的布料，低着头颤抖道。
“我没说谎，他们一共花了37块8毛，还让叫陆小芳把我骗了出去，让我去陪吃陪喝。”
“如果我知道他们这样目的不纯，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37块钱！
这抵得上在平河村上两个月工了，这到底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村民们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各种奢靡的场面，甚至把蒋曦塑造成了不甘下贱，勇敢反抗恶势力的女战士。
胡铁洋在人群后头看到这段话，只觉得头顶上炸了颗惊雷，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蒋曦会是站出来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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