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煞有其事的谣言传遍了整个平河村。
胡大队长通过自己的儿子暗中收了傅霆烨一笔黑钱，这才将人推上了会计的位置。
甚至有人去沈家串门，询问沈袁的病情，还旁敲侧击，问柳嫂子沈袁为什么突然病倒。
那人并没有把村里的谣言告诉柳梨。
柳梨自然不知晓她的目的。
她为了将自家的丑事掩盖下来，便只声称沈袁是因为在菜园子里打理杂草时，没看清路，一脚踩空，不小心摔到了沟渠里。
他本来身子骨就不行。
这回不得不向胡大队长说明情况，申请休息一段日子。
那几个遛弯的嫂子面露狐疑。
见柳梨言语中遮遮掩掩，她女儿也一副不见人的模样，顿时面面相觑，觉得她俩心里藏着秘密。
随着事情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在上工的时候聊及此事。
傅霆烨去公社上班的第一天，也察觉到社里氛围不对劲。
有几个干部聚一块抽叶子烟时，还对着他挤眉弄眼，露出一副瞧不起他的嘴脸。
傅霆烨问过负责记工分的廖解放，这才知道，他们几个曾经在会议上公开支持过顾宗年。
甚至，他们在私底下和顾宗年的私交也很不错。
廖解放这时并没有听到谣言，还以为是干部队伍另一派系故意为难傅霆烨。
他一向支持胡大队长，对他的决策深信不疑。
既然傅霆烨已经当上村会计，将来费用审批，记分统计汇报都得和他打交道
所以他见傅霆烨疑惑，便主动提点他道。
“胡大队长是实干家，但是村里的干部，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条心。”
“胡大队长没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和副队长周朝言不对付。那几年，村的老书记按上面的政策，组织大伙建了个食堂，吃了一段时间大锅饭。”
“但是后来很多人染上了偷奸耍滑的陋习，一到田里干活，就开始磨洋工。还是胡大队长带头表率，做主严惩了几个表现恶劣的懒汉，这种情况才稍微好转。”
“而那几个被严惩的人里，有两个是副队长周朝言的亲戚，他俩从那时起，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傅霆烨垂眸，捏住下巴，陷入沉思。
难怪副队长从来都不干涉基建队的事。
举办的几次公开大会，他也只是过来露个面，从来都不发表演讲。
敢情两个人分成两个派系，在这村子里分庭抗礼。
他以前也问过周朝言的事。
其他村民都说，副队长和大队长管理的重点区域不同，他主要负责平河以西那一片区域。
傅霆烨那时就察觉出猫腻，原来这其中还存在了些渊源。
他挑了下眉，语气漫不经心地道。
“看来村里的干部，差不多都已经选择好了站队，所以，你支持的是大队长？”
廖解放二十五的年龄，他的心里窝着团火，自然想跟随大队长，好好建设平河村。
“我当然站大队长，虽然副队长把河西那片管得不出毛病，但他只想着少干少错，不干不错。”
“不像大队长，这几年带着基建队把村里的一些设施都慢慢搞了起来，像横贯全村的沟渠，拓宽的河道，新建的学校，这些哪一样不是造福咱平河村的工程。”
傅霆烨见他一副崇拜胡兆华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他的确带着我们卖了不少力气。”
廖解放重重点了点头，左右打量了下外头，看到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
\"不瞒你说，周朝言仗着比胡队长大七岁，从以前开始就倚老卖老了。他比胡队长先当上二把手，本来极有希望当大队长。”
“谁曾想，后来者居上，老书记竟推荐了更年轻胡队长呢。本来大家都在想，老书记年纪大，既然这样看好胡队长，可以申请退出班子，让胡大队长当村书记，周朝言当大队长，两个人可以通力合作。”
“但老书记一直没退，大家都说，他是怕一山不容二虎，这才选择继续呆在这个位置。\"
傅霆烨不解地问。
“既然吴书记还没退，那他为什么平日里不出来主持工作？”
廖解放喉咙干涩，连忙掏出自己的陶瓷大红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眉毛微蹙，声音细若蚊蝇。
“不是不出来主持工作，是你下乡这段时间，吴书记查出心脏有问题，去县里治病去了。”
“目前村里的党建思想工作，交给了廖主任做。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口才又好，大家都很尊敬她。”
“总之，你现在被大队长一手提拔上来，以后就是大队长的心腹。周朝言那边的人会排挤你，给你使绊子。你平时里远着他们就好，反正千万别意气用事，用暴力解决问题。”
随即，他写下几个注意的名字，留给傅霆烨做参考。
傅霆烨收下，在开会的时候，将名字和人脸一一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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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谣言飞到了林家。
郭嫂子匆匆走入院中，在瞅见林月和刘美玲之后，大呼一声。
“天哪，你们还在这悠闲择菜呢，外头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刘美玲不明所以，他们昨天美美地吃了一顿红烧鱼。
今天还有几条小鱼养在盆中。
她一早去捡了两块豆腐，正和林月坐在院中，随手摘紫菜叶，等晚上弄个豆腐鱼汤喝。
林月见郭嫂子急得满头大汗，连忙给她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询问。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咱们不急，慢慢说。”
郭凤英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后语速飞快地将自己听到的谣言说出来。
“今天上午去上工的时候，我就听到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你们家傅霆烨是走了狗屎运，这才当上了村会计。”
“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他们就是妒忌，所以才在背后乱嚼舌根。”
“然而我下午干完活，路过榕树底下，这才发现有一群人围在那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我凑过去一听，老天爷，他们居然在那议论你们家傅霆烨，口口声声说傅霆烨用钱贿赂了胡大队长。”
“甚至还有人说，本来大队长想让顾宗年当会计，如果不是你家给了钱，这位置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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