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林东并未放松警惕。
“很简单，”魇星君墨色的眸子深处，闪过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近乎……期待？
“跟我进行一次‘记忆共鸣’。”
“我要看看，当年九衍将我镇压于此，他临走前，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什么。”
“他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话，困扰了我三千年。”
林东皱眉：“什么话？”
“他说……”魇星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嘲弄，而是真切的迷茫。
“‘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
“三千年了，我夜夜回想，始终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身负他的传承，甚至有他的本源星力，或许……你能替我找到答案。”
林东转过脸，看向徐婉清和李青泽。
李青泽脸色都白了，立马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记忆共鸣？那不是把你的脑子敞开给她的幻术随便看？”
徐婉清也是一脸担忧：“龟爷之前就说过，她的话不能信。”
林东没立刻回答，心里快速盘算着。他忽然问魇星君：“我要是不同意呢？”
魇星君唇角那抹玩味更深了，手指滑过铜镜冰冷的镜面，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情人。“那这把钥匙，就永远陪我待在这儿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而且，我会马上和那块海妖碎片融合。你们……应该很清楚那会发生什么。”
林东手里的九衍剑嗡鸣一声，剑身上的星辰纹路光芒急促地明灭，像是在发出警告。他胸口起伏了一下，下了决心。
“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徐婉清，必须和我一起。”
魇星君眉梢微挑，视线扫过徐婉清手臂上那淡淡的北斗纹路，“有意思，九衍那老家伙，居然把力量分给了她。”
她略作停顿，点了头：“可以。不过，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林东！”李青泽急得想去抓他胳膊，“你真要这么干？这娘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林东压低声音，飞快解释：“不这样拿不到钥匙。再说，有婉清在，她的北斗之力和我的九衍剑同源，或许能互相照应，不至于让她把我们彻底拖进幻境里去。”
徐婉清上前一步，握住了林东的手，掌心温热，“我陪你。”
魇星君不再多言，伸出两只手，指尖分别点向林东和徐婉清的眉心。一股阴冷的触感，带着某种腐朽的气息，刮擦着两人的意识。
“记忆共鸣，开始。”
嗡——
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入脑海，又好似被扔进了色彩与声音杂乱交织的漩涡。林东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被强行剥离，投入了一条奔腾咆哮的时间河流。
等他勉强稳住心神，能看清东西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这里是……三千年前？
一座宏伟的星辰城邦“蓬莱”悬于星海，流光溢彩。城邦中央，一张巨大的圆桌旁，围坐着七道身影，气息渊深。为首之人，正是意气风发的九衍道人。而他身边，坐着一个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魇星君。此刻，他们的手指正紧紧扣在一起，亲密无间。
桌上的气氛却很紧张。
“海妖必须封印！”九衍道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斩钉截铁，“它的力量太邪门了，会毁掉一切！”
“可它也是我们星辰一族复兴的唯一希望！”魇星君立刻反驳，语气焦急，“我们的力量在衰退，九衍，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完蛋！”
“代价太大了。”九衍摇头，语气沉重，“借助它的力量，只会让我们变成自己都害怕的怪物。”
画面猛地一晃，切换到一处幽深隐秘的洞穴。
九衍道人独自站着，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水晶壁。水晶里面，无数光影流转，映照出种种可能的未来——每一个未来里，那些借用了海妖力量的星辰仙人，最终都扭曲成了嗜血的魔物，亲手将整个世界拖入了毁灭的深渊。
“必须阻止……必须阻止……”九衍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就算……要失去她……”
场景再次变幻。
蓬莱之巅，星风猎猎。九衍道人与魇星君相对而立，气氛冰冷。
“你当真要这么做？”魇星君的声音里全是伤痛，“为了你那狗屁的‘平衡’，连我们的感情也要牺牲掉？”
九衍道人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他猛地上前一步，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一指点在魇星君的额头！一枚复杂的星辰印记骤然亮起，灼烧着她的皮肤。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魇星君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身体软倒，随即被一道刺目的星光卷起，朝着某个荒芜死寂的方向急速坠落，最终消失不见。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林东和徐婉清的意识被狠狠地弹回现实。
魇星君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骇浪。“他看到了……未来？他封印我，不是因为恨我……是为了保护我？”
林东扶住同样摇摇欲坠的徐婉清，两人大口喘着气，刚才那番经历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现在你懂了吗？”林东声音还有些发虚，“九衍道人封印海妖，镇压你，都是为了阻止那些可怕的未来成真。”
魇星君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林东以为她不会再有反应时，她忽然抬手一挥。
“哗啦啦——”
缠绕在铜镜上的那些黑色锁链应声松动、脱落，化作点点黑光消散。
“拿去吧，第二把钥匙。”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但是林东，你要记住，历史这玩意儿，总是喜欢绕圈子。当年九衍面对的选择，总有一天，也会摆在你面前。”
林东走上前，谨慎地拿起那面铜镜。入手温润，镜面流转着星辰般的光华，与他手中的九衍剑隐隐呼应，一丝丝星光在两者之间跳跃连接。
“还有这个。”魇星君又开口。
她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漆黑碎片，散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邪恶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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