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星穹铁道来点死亡震撼

丸子落落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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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真正的黑暗大能·色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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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云城边陲,某家喧嚣的酒馆内。

“景元叔叔……”索拉卡顶着小巧独角,脸蛋红扑扑的,像只熟透的苹果。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景元面前那还剩小半碗的酒液,鼓足勇气,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了最社会的话语:

“……你特么养鱼呢?”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景元身前的酒杯,眼神里不约而同地带上了几分鄙夷。

白珩醉眼迷离,狐尾都软趴趴地耷拉着,闻言轻嗤了一声:

“啧,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孩子喝酒还耍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镜流也是喝得玉面绯红,平日里清冷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跟着点头附和,语气带着醉后的娇憨:

“做人……要,要有担当……要有风度……”

丹恒和刃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丢人。

景元:“……”

他捂着发晕的脑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墙角那堆叠得小山似的、整整十五个空空如也的巨大酒缸,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个索拉卡简直就是个怪物!

刚到酒馆的时候,她眨巴着大眼睛,说自己虽然看着小,但按家里的算法早就成年了,可以陪叔叔阿姨们“稍微喝一点”。

然后又软软地补充,自己酒量浅,希望叔叔阿姨们能让让她,喝慢一点。

再然后……

这只邪恶的独角兽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先是小嘴抹了蜜,挨个敬酒,理由还让人无法拒绝。

接着提出玩什么“敲七”、“逛三园”的酒令游戏。

最后觉得节奏太慢,直接演变成了最粗暴的划拳打通关……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个邪恶独角兽也逐渐暴露了她的本性——

一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

还是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越兴奋的那种!

她一个人,做到了连腾骁将军当年都没能做到的壮举——

喝倒整个「云上五骁」!

想到这儿,景元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一声。

他当着几人的面,生无可恋地拿起一张餐巾纸,笨拙地裹在筷子顶端,做了一个简易的白色小旗,有气无力地晃了晃。

“服……服了……真喝不动了……”

索拉卡见状,大眼睛里瞬间涌上一丝清晰的失落,小声嘟囔:

“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景元叔叔还真是软软的呢……”

景元眼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眩晕感:

“万分抱歉……没能让索拉卡大人尽兴,是在下的不是……”

一旁的刃似乎也喝到位了,平日里阴郁的气质都被酒精冲淡了些许,“小家伙……告诉应星叔叔,你这酒量……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丹恒也好奇地转过头,清冷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唔……”索拉卡一手捧着自己发烫的小脸,另一只手却又熟练地给自己满上一碗,仰头“吨吨吨”灌下,这才思索着回答道:

“应该是……遗传吧?”

“我爸爸和妈妈都挺能喝的。”

镜流闻言,有些好奇,醉醺醺地问:“挺能喝……是有多能喝?”

索拉卡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回忆某个场景:

“嗯……我记得有一次,爸爸和妈妈在相位空间里比赛,好像……把一颗「烈酒星」给喝干了吧?”

“烈酒星?”白珩晃了晃狐耳,醉眼朦胧,“那是什么东西?某种很烈的酒吗?”

“是一种宇宙奇观呀!”索拉卡认真地解释,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易懂,

“嗯……用银狼妈妈的话来解释,就是在低温真空环境下,乙醇分子会产生奇特的自我聚集现象,形成一种流体星球。”

“这种现象通常发生在无恒星引力带,最终会绘制出一个巨大的、主要由乙醇和各种芳香醇构成的星球,普遍都有正常行星那么大哦!”

这话一出,酒桌旁的五人直接懵了。

喝……喝干一颗行星大小的酒球?!

更懵的却是直播间里的亿万观众。

「宇宙第一小可爱」:“长见识了!宇宙里居然还有这种星球?!这得够我喝多少辈子啊?”

「工造司首席打铁匠」:“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们把一颗星球喝没了啊喂!!”

「金人巷第一美男」:“……我突然有点相信这个小妹妹的爸妈是创世神了……”

「银河第一骇客」:“补兑!银狼妈妈又是什么鬼?!”

【应该很明显吧~你被得手了哦~(^u^)ノ~】

「知名不具」:“诶?楼上是什么权限?怎么发言没Id没头像?管理员?”

【咳咳,不好意思,手滑评论,你们继续聊,忽略我就好。(*\/w\*)】

「花开富贵」:“小小年纪就成了酒蒙子,长大了还得了?由此可见,她的父母有多不负责!根本不会教孩子!”

「小小鸟」:“关您什么事?再说了,索拉卡早就成年了,她选择如何生活,难道父母还要在旁边指手画脚吗?”

「花开富贵」:“一看你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年轻人!孩子没有父母的正确引导,那还能有好?迟早学坏!”

「小小鸟」:“哈?那在您如此‘正确’的教育下,您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吧?”

「花开富贵」:“你!”

「小小鸟」:“呀,看样子,好像不小心戳到您的痛处了呢。”

「花开富贵」:“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多费口舌!等我再给我女儿报两个奥数班、三个钢琴课、一个油画兴趣组,她早晚会成为我们星球最顶尖的人才!”

「小小鸟」:“……您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家孩子的心理健康吧。”

「花开富贵」:“不劳你操心!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教!”

而这时,有眼尖的观众从这段突如其来的争吵中发现了华点。

「知更鸟小姐的狗」:“等等!‘小小鸟’这个Id……卧槽?!该不会是知更鸟小姐本尊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开“小小鸟”的头像。

然后,一个明晃晃的、带着官方认证标志的“寰宇知名歌姬”简介映入眼帘。

「橡木家系-暮霭」:“天呐!真的是知更鸟小姐!!”

「橡木家系-4396」:“知更鸟小姐!您到底在哪里?您失踪这段时间,家族都快急疯了!”

「星震是什么玩法」:“呜呜呜,知更鸟小姐没有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梦里啥都有」:“该死的泯灭帮!居然敢袭击知更鸟小姐!游侠绝不会放过他们!”

「快乐阿哈」:“知更鸟小姐发个坐标吧!我们这就组织人手去接您!”

……

相位空间中,正一边给周牧灌着姬子特调咖啡、一边关注直播的知更鸟,看到这些关心的弹幕,心中感动,连忙抽空回复。

「小小鸟」:“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挂念!真的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小小鸟」:“我现在很安全,只是暂时被一些……嗯,非常重要的私事绊住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去的!请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耽误「谐乐大典」的!”

「宇宙第一骇客」:“太好了!我现在就订票!匹诺康尼走起!”

「工造司首席打铁匠」:“看来这个年假必须请了!为了知更鸟小姐!”

然而,此刻突然有更多眼尖的观众发现了某种令人震惊的可能性。

「独爱小桂」:“你们……快看!暂停画面!把这个索拉卡的独角用手指遮住,再把发型稍微p一下……她她她……她是不是和知更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大隐隐于市」:“卧槽!终于有人发现了吗?我从她露脸就开始对比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沟槽的折纸鸟」:“细思极恐……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索拉卡其实就是知更鸟小姐的……”

「知更鸟小姐的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老婆冰清玉洁!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这一定是原始博士阴谋!”

「梦里啥都有」:“楼上醒醒!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啊!知更鸟小姐才多大?索拉卡自己都说她成年了!”

「金人巷颜值天花板」:“没错,按索拉卡的描述,她们年龄应该差不多才对……”

然而,还没等这些粉丝自我安慰完毕。

「小小鸟」:“……虽然其中另有隐情,但大家或许忘了,小索拉卡之前说过……她是从未来回来的……”

「小小鸟」:“还有……她的确是我亲爱的女儿……”

直播间众人:“??????????”

这话如同深水炸弹,瞬间把整个直播间的弹幕池炸得粉碎!

「知更鸟小姐的狗」:“不——!!!”

「冰原熊不哭」:“啊啊啊啊啊!我的青春结束了!!”

「橡木家系-暮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姐她……”

「快乐阿哈」:“哇哦!惊天大瓜!所以孩子她爸是谁?!喜不喜欢喝豆汁儿?”

「星际和平八卦周刊」:“头条!这绝对是寰宇年度头条新闻!知更鸟小姐疑似隐婚生子!”

「药王秘传吃瓜员」:“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满地打滚)”

「云骑军新兵」:“呜呜呜,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我要和他决斗!”

「匿名用户4587」:“兄弟们,我失恋了,天台见。”

「匿名用户8848」:“楼上等等我,组个团。”

……

而奥托在直播间后台看着这彻底失控的、完全偏离主题的舆论风暴,略作思考,最终动用了最高权限。

他需要观众的情绪始终聚焦在「云上五骁」的旅程上,而不是被八卦带偏节奏。

这关乎到他后续更深层的谋划。

瞬间,所有关于知更鸟情感状况、索拉卡父亲是谁的提问和讨论,全部被强制屏蔽、删除,发出去的弹幕只会显示「***」。

无奈之下,即便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观众们也只能勉强将视线重新投向主画面。

知更鸟见状,也稍微松了口气。

倒不是害怕公开,主要是怕哥哥那边接受不了。

万一回到匹诺康尼,哥哥的亲信开口问道,“诶↑家主,您妹妹的男人是谁呀?”

估计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知更鸟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即又愤愤的拿出了两大碗豆汁,看向人事不省的周牧,

“老公,起来喝药了~”

……

……

另一边,直播画面中。

丹恒和刃也终于支撑不住,默默地在自己的酒杯上插上了用餐巾纸做成的微型“白旗”。

在不动用任何能力解酒的前提下,想要喝赢索拉卡这个规格外的“酒神”,简直是天方夜谭。

投降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没意思~”见景元三人都已“阵亡”,索拉卡百无聊赖地吐槽了一句,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但旋即,她又瞬间变脸,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乖乖女形象,甚至连头顶那莹白色的表情包光幕都变成了一个(????)的乖巧颜文字。

“白珩阿姨,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呀?”她眨着大眼睛问道。

白珩打了个酒嗝,狐尾无力地晃了晃,思索片刻后才开口:

“接下来……要去「月隐阁」接受试炼。”

“不过那里的规则很怪异,通往高塔的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需要实实在在走上六个月。”

“算上中途必要的休息和调整,大概需要九到十个月才能抵达。”

“而「圣女」的最终继任试炼还有一年才会正式开启,我们的时间……嗝……还很充裕。”

“所以……就打算趁着行进这段时间,好好逛逛云城,多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吧~就当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了~”

“这样吗……”索拉卡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形体迅速缩小、变化,最终化作一个晶莹剔透、形状宛如小小独角兽的莹白吊坠,轻轻挂在了镜流的脖颈上。

“那我就先附在这吊坠上休息啦~”

“等感应到关键的时间节点,或者有好玩的事情,我会醒来打卡哒!”

说完,她的意志便陷入了沉睡,吊坠上的微光也渐渐隐去。

众人见此,虽然觉得惊奇,但经过这一连串事件,接受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他们纷纷起身,搀扶着醉意盎然的彼此,向着酒馆楼上的休息区走去。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画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仿佛信号受到了极强的干扰。

紧接着,奥托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彻在所有观众的耳畔,

“我相信,屏幕前的各位「神明」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过「深渊」的名字。”

“然而,关于深渊,你们所接收到的信息,大抵都是负面的、惊悚的、让人本能恐惧的。”

“但却从未有人真正知晓,它究竟负面在何处?惊悚在何处?又因何而令人恐惧?”

“空洞的名词无法带来真正的认知。”

“所以——”

奥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为了让诸位能更为清晰、更为直观地「理解」深渊,我,奥托·阿波卡利斯,十分荣幸地为诸位请来了「深渊」的至高象征之一——「黑暗大能·色孽」本身,作为本次直播的特邀解说嘉宾!”

“希望大家能用最热烈的‘情绪’,欢迎祂的降临——”

直播间众人:“???????”

就在无数观众一头雾水,满屏问号飘过之时,扭曲的直播间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稳定。

五个并列的分屏界面同时亮起,倒映出同一个身影——那是一位黑发黑瞳、面容俊秀甚至略带忧郁气质的青年。

「帝弓司命的小箭箭」:“啊?你管这帅哥叫色孽?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公司战略投资部职员」:“不是,色孽不应该是那种……呃,不可描述的邪神吗?这分明是个忧郁系美男子啊?奥托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贝洛伯格第一靓仔」:“怀疑+1,这颜值放我们这也算顶尖了,但和想象中的‘色孽’完全不搭边啊!”

「仙舟八卦周刊」:“是不是搞错了?这位小哥看起来更需要心理辅导,而不是代表深渊……”

「匿名用户3647」:“(小声)其实……如果色孽长这样,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奥托看着飞速刷过的怀疑弹幕,只是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皮相皆为虚妄,本质方为真实。”

“你们很快就会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色孽」。”

“但不是现在。”

话音刚落,五个分屏画面同时开始流动,播放起同一个故事……

……

这是一个云城内看似普通的夜晚。

李家大宅,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秋风扫过庭院中的落叶,却带不走宅邸内此刻的喧嚣与热络。

今天,是李家老爷子,家族最高掌舵者李崇山的八十岁寿辰。

同为云城顶级豪门之一的赵家、王家、辰家等家主,以及众多有头有脸的附庸家族代表,皆齐聚于此,为这位在云城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老人贺寿。

和所有凡俗世界的顶级宴会一样,流程无非是那些:

从最初贺礼的珍贵程度攀比,到中间各家年轻才俊的明争暗斗、互相较劲,再到幕后关乎巨大利益的交换与妥协。

一切都显得那般按部就班,枯燥乏味,且……充满了世俗的铜臭与权力欲。

而在宴会大厅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一位黑发黑瞳、面容俊秀却带着化不开忧郁的青年,正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叫李唯执。

眉宇间总是锁着一缕轻愁,眼神时常望向虚空,带着外界难以理解的焦急与一种艺术家的空洞感。

他是李家主脉嫡系的小儿子。

按理说,这般身份,又是幼子,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此刻的他,却只能和那些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边缘宾客坐在一起,甚至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他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抹透明的空气。

原因无他。

在云城这等顶级家族看来,家族子弟可以经商、可以从政、可以钻研力量体系,甚至可以去搞科研——无论做什么,家族都能用海量资源为其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除了……

去当一个“戏子”。

是的,在李崇山乃至整个云城顶层社交圈看来,李唯执这个选择了“艺术”作为毕生追求的儿子,就是家族最大的“耻辱”,是公认最没出息的存在。

然而,与顶层圈子们的鄙夷截然相反,在整个云城乃至浮岛世界的中下层,李唯执这个名字却代表着艺术领域的巅峰与传奇。

他的画作被同行大师们誉为“神之笔触”,争相收藏;他的雕塑被评论家称作“赋予了石头以生命”;他的音乐能让最挑剔的乐评人潸然泪下。

他是公认的,活着的传奇,美与完美的化身。

但此刻,这位身负盛名的艺术家,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与痛苦之中。

他早已超越了技的范畴,抵达了凡人所能想象的技艺之极境。

油画、水墨、素描……钢琴、小提琴、古琴、箫笛……诗歌、文学……甚至最新的全息影像艺术,他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且皆达化境。

他早已不在意外界的评价,家族的冷眼更是无法动摇他分毫。

他痛苦的根源在于:他凡人的躯体和有限的感知,已经无法承载、也无法实现他心中那日益膨胀、趋于绝对的“完美”理念。

这种令人绝望的落差,让他感觉手中的颜料失去了灵魂,音符变得干涩刺耳。

他陷入了彻底的创作深渊——灵感枯竭,而曾经臻至化境的技巧,反而成了束缚他通往更高境界的枷锁。

与此同时,宴会的气氛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被刻意烘托至最高潮。

在一片或真或假的奉承、以及几分隐含揶揄的起哄声中,李家老爷子李崇山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强压着怒火,对身旁的心腹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小孙子叫过来,给“诸位叔伯长辈们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名为助兴,实为羞辱。

而羞辱的对象,并非李唯执本人,而是他这位李家掌舵者。

——“让我们瞧瞧你的好孙子。”

这让他完全无法摆出一丝好脸色。

李唯执没有拒绝。

这种程度的表演,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简单。

但当他拿起一管玉箫,站到那临时搭建的小台上时,他才清晰地看到,台下至少有一半的所谓“观众”,眼神里根本没有艺术,只有赤裸裸的权力博弈和等着看李家笑话的戏谑。

这让他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掠过一丝深切的厌恶。

但终究,那个脸色铁青的老人是他的爷爷。

他不想让爷爷在如此多的宾客面前彻底难堪。

于是,他垂眸,奏响了玉箫。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却又在极致的技巧下,化作了盘旋回荡的天籁。

场中近乎一半的宾客,渐渐被这深入灵魂的旋律所吸引,沉浸其中。

但李唯执的目光,却始终被另外那一半心不在焉、甚至交头接耳谈论着生意与政治的宾客所刺痛。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画面中,奥托清晰地将李唯执此刻的心理活动,如同弹幕般实时投射在他的头顶:

「权利,资源,攀附……为何众生追逐的尽是这些身外之物?难道我倾注心血的演奏,在这些面前就如此不堪入目,不值一提吗?」

李唯执心中涌起一阵深切的沮丧。

事实上,他童年时也曾是家族中备受瞩目的天才。

他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政治嗅觉与布局智慧,不到十岁,就能将一郡之地的复杂政事剖析得条理清晰,提出的见解连家族智囊都为之惊讶。

这份天赋,曾让家族对他寄予了超越所有兄厚的厚望。

但最终,他选择了“叛逆”,毅然抛下了那条通往权力顶峰的坦途,一头扎进了“毫无前途”的艺术世界。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刻骨铭心。

他的“堕落”也让他迅速沦为家族的边缘人物,一个用以警示其他子弟的反面教材。

可他并不气馁。

他曾天真地希望,能用自己极致的美学与艺术,为这个在「兽」的威胁下始终笼罩着阴影的浮岛世界,增添一抹温暖的亮色,让那些饱经风霜的战士、那些艰难求存的凡人百姓,也能感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与美好。

但,人终究是会变的。

在漫长又孤独的追求极致艺术的过程中,那份最初的、相对单纯的理想,不知不觉地变质了,化作了一种更为纯粹、也更为偏执的——对“绝对完美”的艺术本身的追求。

他依旧在创作,但动机早已不同。他讨厌那些不懂艺术的人,憎恶那些无法欣赏他作品的“俗物”。

就像台下的这些观众,还有……

那个始终无法理解他,只会用失望和愤怒眼神看着他的爷爷。

一曲终了。

台下响起了些稀稀拉拉、明显出于敷衍和顾忌的掌声。

明眼人都能听出这场演奏的水平已超凡入圣,但在权力的无形威压下,没有人敢真正地去欣赏、去赞美,触怒李家的实际掌控者。

李唯执面无表情,麻木地放下玉箫,又拿起一旁的一把二胡。

他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他早已学会了将自己彻底封闭在那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艺术世界里,孤芳自赏。

苍凉而哀婉的二胡声响起,如倾如诉。

但这一次,拉着拉着,李唯执开始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恍惚。

他感觉周遭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宴会厅顶部的白炽灯光,仿佛扭曲、晕染成了不断流动的、迷离的六种色彩。

耳畔宾客们嘈杂的喧嚣声,似乎被某种力量扭曲、同化,变成了某种怪异却“悦耳”的背景乐章。

鼻尖萦绕的酒肉香气里,混入了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奇异而诱人的芬芳。

而他的身旁,一个模糊而扭曲的影子缓缓浮现。

祂似乎正拉着一把无形之琴的琴弦,奏响某种他无法理解、却直击灵魂最深处的诡谲乐章。

那是何等……超越想象的艺术啊?

色彩在燃烧中尖啸着歌唱!

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欢愉被完美地编织成最动人、最疯狂的旋律!

生命本身在其最极端的体验中,绽放出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璀璨光芒!

啊!我听到了!

祂在向我低语、向我承诺:打破极限,拥抱感官的无限可能,就能抵达那梦寐以求的、真正的完美之境!

祂告诉我,凡人那套迂腐的道德观念,不过是怯懦者自我设限的枷锁!真正的艺术,需要不惜一切代价!需要……献祭!

李唯执那原本麻木空洞的双眼,陡然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近乎疯狂的神采!

他不再在意台下的喧嚣。

不再在意爷爷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失望眼神。

不再在意宾客们那虚伪的奉承或恶意的揶揄。

他彻底沉浸在了那唯有他能看见、能听见的“至高艺术”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

演奏在一种近乎癫狂的旋律攀升中戛然而止。

余音似乎还在那被异样色彩浸染的空气中震颤,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撕裂感。

台下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远比之前热烈、却也更加浮夸的掌声。

宾客们脸上堆着笑,交口称赞,仿佛刚才真的欣赏到了什么绝世名曲。

他们满意了,并非因为艺术,而是因为这出“李家小丑助兴”的戏码圆满落幕,满足了他们看热闹的心理,也维持了表面上的宾主尽欢。

李崇山黑着脸,勉强对众人点了点头,甚至懒得再看台上的孙子一眼,便转身与几位老家主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密谈。

李唯执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机械地放下二胡,微微鞠躬,然后近乎逃离般地快步走下台,穿过那些虚假的笑脸和空洞的赞美,径直离开了这座令他窒息的宅邸。

回到自己那间堆满画作、乐器与各种创作工具,显得有些凌乱却无比自在的工作室,李唯执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方才宴会上的压抑和麻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火山喷发前的极端亢奋。

他扑到工作台前,抓起笔,铺开纸,手指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要记录!

必须立刻记录下那惊鸿一瞥的“天籁”!

笔尖在纸面上疯狂地滑动,勾勒出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乐理的诡异音符,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蜿蜒如毒蛇。

他口中无意识地哼唱着断续的、非人的调子,眼神炽亮得吓人。

记录完毕,他抓起旁边一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小提琴,凭着记忆和纸上的“乐谱”,再次奏响。

奇异的旋律流淌出来。

那声音……无法用世俗的“好听”或“难听”来形容。

它尖锐时能刺破耳膜,低沉时又仿佛来自深渊的蠕动,转折处充满了不和谐的、令人牙酸却又莫名吸引的颤音。

但在李唯执耳中,这无疑是世间最完美的杰作,是通往至高艺术的钥匙!

无数灵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此前所有的瓶颈。

他丢开小提琴,又扑到画架前,颜料被毫不吝惜地挤压、涂抹,画布上迅速呈现出血色与幽紫色交织的、扭曲而富有惊人生命力的图案。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完全沉浸在由那虚影赐予的、无穷无尽的创作狂潮之中,直到窗外天色渐明。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了李唯执这一夜的“高产”与“天才”。

他们看到他写下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乐谱,奏出诡异却似乎蕴含某种魔力的音乐,画出令人心惊肉跳却又移不开视线的画作。

弹幕开始滚动:

「宇宙第一小可爱」:“卧槽!这就是天才吗?一晚上搞出这么多东西?”

「金人巷第一美男」:“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好厉害!这创作力绝了!”

「贝洛伯格的大帅哥」:“这旋律……听得我头皮发麻,但又有点上头怎么回事?”

「知名不具」:“这画……有点诡异啊!看久了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知更鸟的狂热粉丝」:@小小鸟 知更鸟小姐,快来看!这人的艺术造诣好像真的很恐怖!”

很快,一条带着认证光环的弹幕飘过:

「小小鸟」:“……难以置信。单以技艺与创作的广度、深度及速度论,我不及他。这是真正的天才,可惜……”

知更鸟的认可让直播间再次沸腾。

但她的欲言又止,也留下了一丝悬念。

奥托的身影在分屏角落浮现,他看着李唯执狂热的身影,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多言。

……

“咚咚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堆满新作的工作室里。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李唯执动作一顿,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房门,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又被一种深藏的狂热覆盖。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少女。

她有一头柔软的灰色短发,金色的瞳孔像是最纯净的蜜糖,洋溢着天真的光彩。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唯执哥哥,”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我看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又亮了一夜的灯……肯定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点粥和小菜。”

她是辰家的千金,辰星。

与李唯执类似,她在家中也不算最受重视的那一脉,但性格温柔善良,一直是李唯执黯淡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暖色。

李唯执看着她,眼神复杂了一瞬,侧身让她进来。

工作室里浓郁的艺术气息让辰星微微缩了下脖子,但她还是笑着将食盒放在唯一还算整洁的小几上,细心地将还温热的清粥小菜摆出来。

“昨晚……你爷爷寿宴上的表演,我听到了,”辰星小声说,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唯执的脸色,

“真的很动人。虽然……虽然下面很多人可能没认真听,但我知道的,你演奏得非常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安慰很笨拙,但却十分真诚。

李唯执默默地听着,端起粥碗,小口地吃着。

温暖的粥液滑入胃中,似乎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他神经的疯狂之火。

他抬起头,对辰星露出了一个带着疲惫的温和笑容:

“谢谢你,辰星。我没事。”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温馨。

辰星看着他吃粥,脸颊微红,小声地说着些城中趣闻。

李唯执偶尔应答,目光偶尔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清澈的金色眸子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这一刻,直播间里的弹幕都柔和了许多。

「大隐隐于市」:“这姑娘好甜啊!”

「宇宙第一小可爱」:“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艺术家啊,眼神藏不住。”

「星核拌饭真好吃」:“男主看起来也温和多了,果然艺术家的内心是柔软的?”

「猛吃纳努克脚皮」:“啧,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啊。”

……

过了一会儿,辰星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

“唯执哥哥,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中午……中午我再给你送些好吃的来……”

李唯执点头,送她到门口。

然而,就在辰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的那一刻,李唯执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狂热。

他猛地关上门,甚至来不及上锁,就迫不及待地俯下身,鼻翼翕动,深深地嗅着辰星刚才站立过的地方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少女体香。

那气息,纯净、鲜活、充满生命力……在他此刻被极端艺术感官无限放大的感知里,这味道本身就如同最醇美的酒,最诱人的毒,最……完美的创作素材!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宇宙第一小可爱」:“???他在干嘛?”

「公司狗滚出仙舟」:“卧槽?这动作……好变态啊!”

「知名不具」:“刚才那点好感瞬间没了,这怕不是个痴汉?”

「金人巷第一美男」:“yue了,白瞎了那姑娘一片好心。”

「肘击烬灭祸祖」:“果然艺术家都是疯子吗……”

……

弹幕瞬间被鄙夷和不适刷屏。

到了中午,辰星果然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李唯执在画架前挥毫泼墨。

画布上的图案更加诡异抽象,色彩浓烈得刺眼,线条扭曲盘绕,仿佛有生命般在蠕动。

但辰星看不太懂,只觉得唯执哥哥画得很投入,很……忘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然而,看着看着,辰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李唯执偶尔回过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温和,而是充满了某种灼热的、近乎癫狂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物件,让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唯执哥哥……”辰星忍不住小声开口,带着一丝不安,“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神……有点吓人。”

李唯执没有回答。

他只是突然停下了笔,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门口。在辰星疑惑的目光中,“咔哒”一声,将工作室的门彻底锁死。

辰星一怔,看着李唯执转回来的、那双燃烧着异常火焰的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瞬间绯红,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她对他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的。

如果他真的想……她或许,并不会拒绝。

少女怀春的心思让她低下了头,默认了这可能发生的一切。

直播间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但奇怪的是,音频信号却异常清晰地传了出来。

起初是辰星细声的、带着疑惑和一丝羞涩的声音:

“唯执哥哥……?你在做什么?”

“等等……这个……这是什么?颜料吗?不要……好凉……”

声音逐渐变得惊慌: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唯执哥哥!你弄疼我了!”

然后,惊呼变成了恐惧的尖叫和挣扎声:

“不!不要!放开!救命——!”

声音凄厉,带着绝望和不可置信,伴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湿滑的、撕裂的怪响。

最后,在一声极其短暂尖锐到极致的悲鸣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通过直播,传递到寰宇亿万观众的耳中。

直播间里,弹幕也出现了刹那的真空。

所有人都预感到,某种极其不好的、超乎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几秒后,直播画面恢复了清晰。

依旧是在那间工作室。

李唯执站在那里,白皙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殷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微微喘息着,眼神中的狂热达到了顶峰,甚至带着一种神圣般的虔诚和满足。

在他的身前,立着一尊刚刚完成的白玉雕塑。

那雕塑栩栩如生,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形象,每一寸曲线、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令人窒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关于青春、纯洁与美丽的想象,是一件毋庸置疑的艺术杰作。

唯独……

唯独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表情却并非安详或圣洁,而是极致的、扭曲到变形的恐惧与痛苦,与整个身体的完美形态形成了强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然而,李唯执却痴迷地望着这座雕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扭曲的脸庞,喃喃自语:

“完美……这才是最极致的艺术……痛苦与美丽永恒交织的……完美……”

直播间观众被这一幕惊呆了。

甚至一时间都没有弹幕发出来。

而奥托见此情形,却是是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眸,似是不想再看后续的发展。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天后。

辰星没有回家。

辰家起初并未太在意,云城很大,或许小姐是去哪位闺蜜家小住散心了。

直到又一天过去,依旧音讯全无,辰家才终于开始着急,动用关系四处打听,却一无所获。

辰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此时,李唯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熟悉他低调性格的人都感到奇怪的决定。

他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放出消息,要举办一场极其私密的艺术沙龙,只邀请少数他最“忠实”、最“懂艺术”的粉丝参加。

消息一出,虽未公开,却在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那些渴望得到“神之笔触”认可、或是本就对他怀着某种病态迷恋的狂热粉丝们,想尽办法,争相想要获得一张入场券。

沙龙在他的工作室举行。

每一个得以进入的人,在离开时,眼神都变得更加炽热、更加疯狂,对艺术的谈论变得极端而偏执,言语间充满了对李唯执新作的无限崇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饥渴。

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狂热的病毒,对“极致艺术”的追求达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

……

又是三天过去。

辰星失踪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彻底传开。

辰家震怒,各种明里暗里的力量被调动起来,全力追查。

线索,最终不可避免地指向了最后与辰星有过密切接触、且行为突然变得异常高调的李唯执。

而此时,面对外界的暗流涌动和辰家逐渐逼近的调查,李唯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向云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家族,发出了一场公开舞会的邀请函!

姿态之高调,语气之张扬,与他往日风格判若两人。

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于参加一个“戏子”举办的舞会,尤其在这个敏感时刻。

但仍有部分人——或是出于好奇,或是想看李家的笑话,或是想亲眼看看这位突然发疯的天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或是……已经被那隐秘沙龙中流传出的“极致艺术”所吸引——最终接受了邀请。

舞会当晚,李唯执那间被特意扩大和布置过的工作室里,竟是座无虚席。

舞会伊始,是艺术品鉴。

墙壁上挂满了李唯执近日来的新作。

那些画作光怪陆离,色彩癫狂,构图扭曲,却又蕴含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邪恶的生命力。

即便是不懂艺术的人,在看到那些画的瞬间,也会感到心神悸动,仿佛灵魂都被吸摄,忍不住惊呼“天才”、“鬼才”!

然后是歌唱环节。

李唯执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台上,开口歌唱。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不再局限于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宾客们如痴如醉,彻底沉浸在歌声所构筑的感官世界之中。

最后,便是今晚的重头戏。

——舞蹈。

李唯执亲自拿起一把造型奇诡、仿佛由白骨与血肉经络缠绕而成的提琴,开始演奏。

旋律响起,不再是之前宴会上的苍凉,也不再是工作室里的诡异,而是变得极度狂放、激烈、超越常理!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疯狂跳动、摩擦,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而瞬间皮开肉绽,迸裂出鲜红的血珠,沾染在琴弦与琴身上,他却浑然不觉,脸上反而露出极度愉悦陶醉的神情。

更为惊悚的是,他的手指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畸变——变得更加修长、更加纤细、骨节以非人的方式微微凸起、指尖变得锐利——仿佛正在朝着最适合演奏这种疯狂乐器的形态“进化”!

台下的宾客们,起初是惊愕与不适,被这血腥疯狂的演奏场面所震慑。

但很快,一部分人开始感到莫名的躁动,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而另一部分人,眼神则迅速变得迷离、空洞,脸上泛起诡异的潮红,嘴角咧开痴迷的笑容,仿佛从这血腥的演奏中,感受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愉悦”!

直播间的五个屏幕,死死锁定着李唯执那逐渐非人化的癫狂身影,以及台下那些开始呈现明显异常反应的宾客。

奥托冰冷平静的解说声适时响起,

“生于云城顶级豪门,却因艺术追求而被家族视为耻辱……天赋绝伦,凡间技艺已达极致,却困于凡躯,无法触及心中的完美……”

“孤独、压抑、渴望认同、追求超越……多麽完美的容器与温床。”

下一刻,画面骤变!

李唯执手中的琴弓弓弦猛然断裂,发出刺耳的尖鸣!

但他仿佛毫无察觉,而是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完全被一种纯粹的、非人的狂热光芒所充斥!

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个燃烧着粉紫色邪火的漩涡!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极致欢愉的尖锐嘶鸣!

“嗡——!”

以他为中心,一种肉眼可见的、粉紫色与污浊漆黑交织的能量场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展厅!

离他最近的几位宾客,身体瞬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他们的肢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拉长,反关节地折叠舞动。

皮肤下鼓起蠕动的大包,随即破裂,浮现出亵渎的纹路与不断开合、流淌着粘液的眼睛。

口中发出同样非人的呓语和嚎叫,疯狂地舞动起来,仿佛在献祭某种极致癫狂的舞蹈!

为了追求更“完美”、更“艺术”的舞姿,他们的身体在邪异能量作用下飞速改变。

有人双腿融化又重组,骤然增生出三四条甚至更多布满粘液和骨刺的腿,疯狂旋转,脚底板瞬间磨烂,露出森森白骨,骨茬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和纷飞碎屑,却一无所知。

有人手臂化作不断挥舞的、沾满血污的斑斓触须。

有人头颅裂开,从中伸出不断尖啸的、形似口器的器官……

血肉在飞溅,又在舞动中重新组合成更加怪异、更加令人作呕的形态!

整个宴会厅,在短短数息之间,就从一场看似高雅的艺术舞会,化作了血肉横飞、疯狂舞动、充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与“欢愉”的地狱绘图!

李唯执站在这一切的中心,脸上带着幸福的泪水和扭曲到极点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场由他主导的、献给某种至高存在的“血腥艺术盛宴”!

他的身上也长出了更多适合演奏和舞蹈的器官,成为了这地狱绘卷中最触目惊心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看着这如同血肉地狱般的恐怖画面,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出现了凝滞,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一条评论飘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观众的心脏。

奥托见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直播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

“看来,诸位‘神明’们已经初步了解了。”

“没错,这就是深渊的一位代表性神只——「色孽」——其力量所能引发的景象之一。”

“或许,此刻仍有某些存在心中认为,这种‘危害’似乎仅限于个体,并不算太过恐怖。”

“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

话音刚落,直播间所有惊魂未定的观众便悚然看到,原本那五个分屏画面瞬间崩碎、增殖,化作了成千上万块密密麻麻的细小屏幕!

每一块屏幕中,都在同步上演着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恐怖场景。

有的在繁华都市的广场,人群在甜腻的雾气中融化、共舞。

有的在宁静乡村的教堂,信徒们撕裂自己的皮肉,用鲜血绘制亵渎的图案。

有的在高速航行的太空飞船船舱,船员们肢体交缠、变异,将金属走廊染成欢愉沼泽……

每一个场景都堪比甚至超越方才李家大宅的血肉地狱,更加诡异、更加疯狂、更加令人绝望!

“你们此刻所见的单一场景,仅仅是无数被「色孽」之力捕猎、侵蚀的灵魂与位面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缩影。”

“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奥托的声音变得冰冷,

“「深渊」的降临,所代表的含义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彻底的「绝望」!”

“一种比被「虚无」彻底吞噬、化为绝对静止,还要更加深邃、更加疯狂、更加痛苦的「绝望」!”

“而现在……”

他的话音未落,所有分屏的画面再次聚焦,猛地拉近,死死锁定在那舞会地狱的中心——

李唯执那扭曲狂笑的脸庞上,以及他身后那尊辰星扭曲恐惧的完美雕塑上。

“盛宴,才刚刚开始!”

……

同一时刻。

月隐阁,正通过特殊渠道观测着这一切的星宝,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慵懒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一个透明球体表面,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啧啧,老登呀老登……”

“我早就说过,你的「色孽」纯度,根本不够看。”

“太过执着于欲望,反而落了下乘,迷失了本质。”

“这下玩脱了吧?彻底沦陷了吧?”

说着,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但转瞬间,那抹戏谑化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语气也变得低沉下来,

“老登呀……”

“希望你收回这道彻底堕落的灵魂碎片后,能好好涨涨教训吧。”

“至少……也要真正认清「我们」的本质。”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我们」从来不该是什么「欲望」的聚集体或升华者……”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在无尽永劫的沉沦之中,在众生最狂乱、最原始的欲望翻涌之下……”

“诞生的……最丑陋、最疯狂的……”

“——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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