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澈想着京都局势的时候，此时的京都武安部总部，却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楚长青依旧坐在轮椅上，在自己那处属于部长的院子里泡茶。
四月天的京都也开始有了暖意，但温差偏大，白天暖晚上冷。
这会儿刚刚入夜，风中带着寒意。
茶香袅袅，白雾升腾。
他的位置依旧是上次百宗会武出发前，江澈几人从藏宝楼出来在这院子里露天饮酒前的那处凉亭。
只是身后没有了陈海，身前倒是多了一位老者。
正是之前在藏宝楼四层等江澈等得不耐烦了的那位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耄耋之年，却丝毫看不出耄耋之龄的老态，除了一头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其声如洪钟，面色红润。
“这些家伙到底还来不来？等半天了都！”
老人正在开口，那嗓门一开口就老不耐烦了。
和当时初见江澈似的。
还说小男女的情情爱爱最是烦人。
楚长青哭笑不得道：“孙老还是这么没耐心。”
老人冷哼，“老夫的耐心已经多了很多了，搁以前，老夫已经杀上门去了，哪还会等他们上门？”
楚长青笑道：“早个几十年，华夏武道界谁不知道孙淼才脾气暴躁一触即怒，没几个人愿意招惹。”
“倒是没想到晚年愿意在藏宝楼镇守。”
老人瞪眼道：“谁说老子愿意的？”
“那不是跟你师父打赌输了么？当年惹是生非被他给盯上了，追了老子半座山河，老子三战三败，这才来镇守藏宝楼，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来取笑老子干什么。”
前面一口一个老夫，后面一口一个老子。
嗓门响彻半个院子。
楚长青笑着给老人递了一杯茶。
当年之事，他自然知道，那会儿他年岁还不大，比如今的江澈都小，还是后来听师父说起的这件事。
“师父说孙老是个奇才，自学成才踏入先天，确实想着招揽。”
楚长青笑道。
孙淼才撇了撇嘴，“他抓住老子第一次的时候，我说你别被老子抓到机会跑了，不然有你好看。”
“结果那家伙真把我放走了，还说我要是能跑得掉，他以后不仅不抓我，还看到我就让道。”
“这谁能忍得住？我当场就跑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又被他给抓住了，我又跟他打赌，你能抓住我两次，绝对抓不住我第三次。”
“他也应了，这次更快，两天就把我抓了，真是晦气。”
说着忽又叹了口气，“其实该说不说，老子这辈子服气过的人不多，对他倒是真服气，不管是气度还是实力。”
“只可惜他死的早，你小子接管武安部，一晃眼也十多年了吧？”
楚长青说道：“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孙淼才又想起一事，说道：“你师父的死，主因其实就是操劳过度，还喜欢事事亲为，大战小战无数，暗伤不知道有多少，积劳成疾最后比老子死得还早。”
“我看你也差不太多，十二年前跑去围剿什么青龙会，把腿给搞废了，估计要步你师父的后尘。”
“但是你们这一脉，也不知道是气运使然还是什么，上一代要死了，还真能找到个不错的下一代。”
“你那金龙令使，我见了，确实不差，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真龙气象，你死了他估计也能接班。”
“但是你们这么搞，一代人换一代人，迟早有换不下去的时候，到时候咋整？”
老人这话也是一番好意。
他对楚长青的师父服气，这些年在总部镇守，楚长青对他也一直是当长辈看待的，没亏待过半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孙淼才一把年纪，也是真不想看到楚长青这师徒俩走向一个结局。
他能坐在这里喝茶，自然是知道了各宗要来逼宫的事情。
楚长青双腿废了，实力大打折扣，真死在了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手里，归根结底起来其实是跟他师父一样，死于事事亲为积劳成疾。
毕竟他要是双腿不废，谁敢造次？
还不是主动去围剿什么青龙会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孙淼才语重心长道：“青龙会也好白虎会也罢，武道界本质上就是如此，你围剿了一个青龙会，指不定以后还会再出现一个玄武会，有什么用呢？”
“能让他们不干扰俗世，这就够了，他们其实也没那个胆子为所欲为，这个朝代不比以往，那大炮大枪轰下来，哪个先天扛得住？”
“用得着你这么拼死拼活？”
耄耋之年的老人，早年间的所见所闻不是楚长青能比的。
最显而易见的区别，就在于孙淼才口中居然会说出朝代这两个字。
大清亡了多少年了？
孙淼才既不接触网络，也不在俗世中行走。
晚年镇守藏宝楼这么多年，思想古板并不奇怪。
楚长青对此只是一笑了之，“新华夏确实跟以往不同......嗯，所以也更加需要好好维护。”
“有些事做了即便还会发生，那也要去做，就好像任何时代都有作恶之人，警方不知疲倦的抓坏人，偷窃的抢劫的强辱妇女的，早年间抓都抓不完。”
“如今是不是好一些了？”
“当然，这类事情没法完全杜绝，但只要能好一些，那就是好，少一个人受害，都是有用的。”
孙淼才不说话了。
掰扯这个，楚长青的话明显更有道理。
这就是大义。
他自认没这么高尚的大义，否则也不会被楚长青的师父抓进来镇守藏宝楼。
早期他也是‘恶人’之一。
只是没做那么没下限的事儿。
楚长青饮尽杯中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心里吹气，续道：“孙老有句话没说错，如今的金龙令使，确实有真龙气象。”
话题绕回到江澈身上，楚长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开怀。
如果没有江澈，他这腿没法治好，今日局面将会大不相同。
也许会跟孙淼才说的一样，步入师父的后尘，积劳成疾最终被推翻。
这也就是武安部，虽是国家设立，却又独立于其他部门之外，特殊部门的特殊两个字，并不仅仅只是区别于普通人和武人。
而是武安部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不管谁当部长，只要继续贯彻上面的方针，其核心目的就是武安、民安，其他的细枝末节，都没那么重要。
除非野心太大，跳出了武安部的框架，把手伸向了其他不该伸的地方，那就等于自寻死路了。
但江澈把他的腿治好了。
这就能大做文章了。
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孙淼才。
这要到最后才能揭晓。
所谓的底气，除了他这一脉的人之外，其实就来自于他自身十二品先天境界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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