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界碑上爬满了青苔,模糊的字迹已经让人无法辨认。这本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边界线,除了国家主权和一大堆伴生的植物,这里什么都没有。
今天是春天到来后连续的第三个晴天,当所有无声的生命在规划今年的生长之时,一群讨厌的客人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他们不光把好多从雪泥中冒头的植物踩了回去,跟带来四匹贪吃的马儿。
“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圣国了。”
伏在草丛里的年轻人指着界碑对身旁的三个孩子讲道,他趴在这里显得有些恐惧,因为向北三公里处就是圣国的边防哨所。他们有高倍率的望远镜,连一根草都不会看漏的。
“三位,总部的命令是你们接触到北方之后立刻撤回后方。我必须重新跟你们强调一遍。”
白伞的孩子在鸡尾酒中地位崇高,做事却不如他们这些老练的特工。这一次任务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要带着三位大爷。自己一定是在线路上得罪人了。
“我们知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先撤离。”
铁拳已经厌烦了这个家伙的聒噪,从踏上这段旅途以来,他总是要把危险挂在嘴边。难道他在学校时期就没做好当特工的心理准备吗?
‘要不是上面的命令兜着我,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
他只恨自己没有胆量把这些话说出来,任由这么三个小毛孩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在我们的记录中从未见过教会这样密集的巡视边境,他们的确不一样了。”
从无人区向北方渗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北方的一条条线路就是这样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很显然,在动物园线路的覆灭中,他们收获了这个经验,开始不惜花费成本加强了边界的管控。
象限将哑光望远镜放下,不得不佩服亚尔士的判断。
“现在在往北方侦查太困难了,雷鸟,铁拳我们准备撤吧!”
雷鸟满脸不甘心,铁拳自然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唯有他们的向导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遇到了一个正常点的家伙。
“可是果糖还没有下落,就这样回去的话,我们该怎么面对院里的其他兄弟?”
雷鸟的质问没有动摇象限的感情,即便是搬出了白伞系孤儿之间的感情。相反,正因为她已经把情感凌驾在了任务之上,象限更加下决心终止这次侦查了。
“这是我的命令。雷鸟,铁拳!不用争辩了。撤退!”
四个人匍匐倒行,脱离圣国边防的监控后,骑上战马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一路上,队伍的气氛很沉重,即便是到了小镇上,一直闹着要洗澡的雷鸟也默不作声,在旅店中呆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导看他们三人一脸黑,果断离开了旅店,他有一肚子抱怨的话想说,但深怕被人听了去。只好憋着自己的满腔怒火走到了酒馆中,点了一壶酒,一盘番茄焗豆子慢慢享受。
象限看着一蹶不振的队伍,满脑门都是官司。他知道现在白伞各系的队伍不光是只有他面临这个问题。每一条获知动物园线路的队伍可能都陷入了士气低迷中。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从母亲离开之后,吉莲娜阿姨就一直替父亲照顾白伞孤儿院。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于雷鸟这些后来的孩子而言,她的存在跟在母亲之上。
而今,亲人远故在他乡,父亲不堪打击,姐妹下落不明。一时间,内外的动荡正摧残着黄金花环家族,这是他们这一代从未见识过的波折。
“铁拳,你回线路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情报。雷鸟,你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动身返回。”
铁拳看了看雷鸟,又看了看象限,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象限看着一蹶不振的雷鸟,默默坐在自己的床位上,从身上摸出了香烟。
“别抽!”
谁知都还没叼到嘴上,雷鸟过来一把抢过,揉碎了扔到地上。
“亚尔士哥哥要是知道你抽烟,会骂你的!”
象限哀叹一声,揉着自己的眉心。雷鸟的眼神他明白,现在的她似乎已经默认了失去了果糖,所以现在格外的珍惜身边的兄弟们了。她还有这种心思,总算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雷鸟。这一路你辛苦了。回到纳博夫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听闻此言,雷鸟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一只手搭在象限的肩头,另一手的手背抵着鼻子,眼泪簌簌落下。她始终不能相信那个残酷的结果。
象限抬头望着她,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他撕开袖口,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特制的纸张,从桌角扣下一块木条,印在纸上写下了密语。
‘寻找无果!很抱歉!’
短短几个单词用尽了象限的全部力气。将纸片卷好,放入袖口之中。他打算提前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然后带着两人慢慢走回家乡。这样慢一点,缓一点,等到了纳博夫可能就没那么伤心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去传递情报,你好好休息一下!”
象限揣着纸条走出房间,两三步便下了楼。这旅馆虽小,但因为在边陲,客流还是很可观的。他四下寻找向导的身影,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家伙一定又在吃番茄焗豆子。
“说来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家伙,这辈子就这一道菜吗?”
四下看了一圈,便看到他一手举着半截面包,一手握着叉子,脸还在埋在盘子里。象限都不忍心看他这个模样,这道菜就这么好吃吗?
朝着他的座位走了一步,忽然,他的手重重垂下,在桌子上敲出了一声闷响。手中的面包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团儿。
象限瞪大眼睛,把手伸入衣襟,在他的手指触到手枪的一瞬间,腰间便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
“别动!孩子。”
腰间传来刺痛,耳边传来警告。距离很近,象限都闻到这个人嘴里的臭气了。
“这条线路上没有你的照片,看来是别的地方过来的。呵呵,真是难以想象鸡尾酒部队也会有抱头鼠窜的一天。”
这个人说着话,伸手探入他的胸口,将他的手枪拿了出来。这个时候,临近门口的顾客突然站起来,关上了旅店的大门。
无论是向导被杀,还是落入劫持,象限都不曾惊讶过。而当他看这个人这样自然的起身关上了房间的大门之后,整个人的神经都跳了一下。
“竟然完全看不出伪装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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