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把行李箱重重摔在玄关，金属轮毂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受够了！”她故意提高音量，确保书房里的人能听见，“每天导尿、喂药、半夜痉挛发作！商司瀚，我不是你的护工！”
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轮椅电机微弱的运转声。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砰！”
轮椅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门框，金属扶手与墙壁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火花四溅，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点燃。
商司瀚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卡住门缝，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像是被重锤猛击，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暖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疼痛如潮水般汹涌。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忍，板起脸，冷漠地推了推商司瀚的轮椅，声音冰冷：“让开。”
然而，这一推却让轮椅猛地向后退了半米，像被激怒的猛兽一般，狠狠地撞翻了茶几。茶几上的玻璃杯应声而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水渍迅速蔓延开来，浸湿了地板。
而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商司瀚的左手如同闪电般迅速，死死地扣住了暖暖的手腕。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商司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其中蕴含的痛苦和愤怒让人不寒而栗，“再说一遍。”
暖暖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商司瀚的手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她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放开我！”暖暖怒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然而，她的脚步刚刚迈出，下一秒，轮椅的电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咆哮。紧接着，商司瀚毫不犹豫地驱动轮椅，直直地撞向了大门！
门板被撞开的瞬间，暖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满屋烛光倾泻而出。
客厅的地板上，数百支蜡烛排列成巨大的“30”，烛焰在气流中摇曳。蛋糕摆在轮椅专用的升降桌上，蜡烛……插在导尿袋支架上。
商司瀚的左手抖得厉害，打火机几次擦不出火。他最终放弃，用牙齿撕开一盒火柴，划燃——
“这样……”他喘息着，将火柴凑近烛芯，“就算我踢翻桌子……也不会烧到你。”
烛光亮起的刹那，暖暖看见他腿上放着一张卡片——暖暖拿起卡片打开上面写着两个字：“赎罪”。
暖暖跪在轮椅前，颤抖着吹灭蜡烛。
烟雾缭绕中，商司瀚的左手缓缓松开，一份文件从膝上滑落——《遗嘱修订版》。
最新条款用红笔圈出：“全部资产及股权，优先置换匹配文暖暖的肾脏。”
日期是三个月前，她第一次因过度劳累尿血的那天。
蛋糕上的奶油字早已融化，但依稀可辨：“暖暖，对不起，把你卷进我的人生。”
她终于崩溃，伏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嚎啕大哭。
商司瀚的左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这种人……本来就不该有生日。”
暖暖在收拾碎玻璃时，发现沙发下藏着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枚胚胎冷冻管的钥匙，标签写着：“Sh-wF-001 基因修复完成”
盒底压着一张便签：“如果科技来不及接他们……至少接住你。”
——他的遗嘱里，其实还有一条隐藏条款：“若本人死亡，胚胎立即销毁。”
他不愿她一个人承担希望。
深夜，暖暖将脸贴在商司瀚的掌心。
“为什么是导尿袋支架？”她轻声问。
轮椅上的男人望向窗外，月光照亮他脊椎手术的疤痕：“十年前车祸那天……我闻到自己烧焦的味道。”
他的拇指擦过她泪湿的脸颊，“从此……怕火。”
暖暖半夜惊醒时，发现床边轮椅空荡，书房门缝渗出火光。
她冲进去时，商司瀚正用左手捏着燃烧的遗嘱一角，火舌已经吞没了“肾脏置换”条款。导尿袋垂在轮椅边，尿液滴在地毯上滋起细小的白烟。
“你干什么！”她徒手去抢，火焰舔过指尖。
纸页在两人争夺间碎裂，黑灰飘散中露出一行此前被荧光墨水隐藏的字：“禁止暖暖为我捐肾——哪怕她自愿。”
商司瀚的左手突然发力，将最后一片燃烧的纸按在自己心口。焦糊味混着皮肉灼烧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她烫红的手指：“现在…我们一样了。”
生日蛋糕原封不动地摆在冰箱里。暖暖清晨发现，奶油玫瑰下埋着个微型存储器。
插入电脑后弹出的视频里，商司瀚坐在空荡的胚胎实验室，左手指间转着那把蛋糕刀。
“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刀尖突然划破掌心，血滴进培养皿，“Sh-wF-001胚胎的线粒体…需要母系基因修复。”
镜头剧烈晃动，显示有人闯入。最后画面定格在培养液中的血滴——放大后可见红细胞排列成摩斯密码：“找温玉”。
暖暖黑进医院系统时，发现商司瀚最近三次“透析治疗”的监控全是合成影像。
真实记录显示，他被推入了基因治疗中心。最后一段视频里，他挣扎着扯掉呼吸面罩，对摄像头做出口型：
“别让她知道。”
日期正是她假装要离开的那天。
暖暖把商司瀚推到露台上，点燃二十八支蜡烛插在花盆里。
“重来一次。”她抓着他的左手捧住烛台，“这次不许烧遗嘱。”
夜风过处，烛泪滴在他萎缩的双腿上。商司瀚突然前倾身体，用嘴叼住一支摇晃的蜡烛，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暖暖…我还能给你什么？”
她吻住他唇间的烛芯，火苗在相接的唇齿间熄灭：“疼痛…分享给我。”
监护仪显示，他的左手指尖温度首次回升到36.5c——正常值下限。
暖暖在蛋糕盒夹层发现第二把钥匙。
胚胎库的液氮罐前，温玉递给她一份检测报告：
“Sh-wF-001最新基因图谱显示，脊髓修复基因来自商司瀚的皮肤干细胞——他剜掉了腰椎手术疤痕处的全部新生神经。”
报告背面是商司瀚的字迹：“如果科技来不及修复我…至少修复我们的孩子。”
窗外，晨光照亮医院楼顶的横幅残骸——“商家嫡系基因才该绝种”的“绝”字被风撕去，只剩“神种”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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