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下的喊杀声与惨叫声终于随着联军的狼狈退去而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和焦臭味，却久久不散，昭示着方才那场大战的惨烈。
联军大营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中军帅帐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杨林、窦建德、李子通等人铁青的脸庞。谁也没有说话，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晌，一名负责统计伤亡的偏将，硬着头皮，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向帅案前的几位大佬禀报：
“启禀……启禀各位元帅、王爷，自……自今日攻城以来，我军……我军阵亡、重伤……已……已近五万余人……”
“什么？！”
饶是杨林久经沙场，听到这个数字也是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李子通也是一脸的后怕，嘴唇哆嗦着：“杨帅，夏王，那火……那火油太厉害了！沾身就燃，扑都扑不灭！弟兄们……弟兄们死得太惨了！这虎牢关，简直就是一座铁打的阎王殿啊！”
其余众将也是个个面如土色，心有余悸。今日一战，他们麾下的士卒折损无数，士气更是跌落到了谷底。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杨林深吸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声音嘶哑地道：“李靖用兵，确实诡谲狠辣，我等都小觑了他，也小觑了君墨渊麾下这支瓦岗军的战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与疲惫：“传令下去，各部严加戒备，救治安抚伤员，收敛阵亡将士遗骸……明日……明日再议攻城之事。”
“唉……”窦建德长叹一声，颓然坐下。今日之败，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
与联军大营的愁云惨淡、人心惶惶截然不同，此刻的虎牢关城楼之上，虽然也弥漫着大战之后的硝烟与血腥味，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胜利的昂扬斗志！
瓦岗军的将士们正忙碌地清理着战场，救治伤员，修补被砸坏的城墙垛口。
中军大帐之内，李靖并未有丝毫松懈，他站在巨大的沙盘之前，目光炯炯，神情依旧沉稳冷静，仿佛昨日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与他无关一般。
他沉吟片刻，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着一道道军令：
“传令！各部清点器械粮草，补充箭矢火油，务必保证守城物资充足！”
“传令！加强城防巡逻，特别是夜间，不可有丝毫懈怠！杨林老贼，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传令！伙夫营加餐，让弟兄们吃饱喝好，养足精神，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果断地从李靖口中发出，传令兵飞快地记录并传达下去。
随后，李靖的目光落在了帐下几员大将身上。
“尉迟恭将军！”李靖目光锐利，沉声喝道。
尉迟恭那张黑脸膛上满是大战之后的兴奋，他一步踏出，声如洪钟：“末将在！大帅有何吩咐？可是要俺老黑再出去骂阵？”
李靖微微一笑，指着沙盘上一处狭长的山谷道：“非也。明日，你率一万精兵出关叫阵，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务必将敌军一部引入东面三十里外的卧龙谷。”
尉迟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嘿嘿，大帅放心！佯败诱敌而已，这活儿俺老黑拿手！保证把他们引得服服帖帖！”
帐内众将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知道大帅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李靖点了点头，又看向杨再兴：“杨再兴将军！”
手持沥泉神枪，一身银甲的杨再兴抱拳应道：“末将在！”
李靖手指在卧龙谷左侧的一片密林处一点：“你率五万大军，秘密埋伏于卧龙谷左翼密林之中。待尉迟恭所部将敌诱入谷中，你即刻率部从旁杀出，务必将其拦腰截断，不使其逃脱！”
杨再兴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末将遵命！定叫那些隋狗有来无回！”
李靖又看向罗成和苏定方：“罗成将军，苏定方将军！”
“末将在！”白马银枪的罗成与沉稳持重的苏定方齐齐出列。
李靖道：“你二人各率五万大军，埋伏于卧龙谷右翼山岗之后。待左翼杨再兴将军动手，你二人便从右翼合围，彻底包抄，将入谷之敌全数歼灭！”
罗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大帅妙计！末将与苏将军定不负所托！”苏定方亦是重重点头。
最后，李靖的目光落在了帐中最为年轻，也最为桀骜不驯的身影之上——正是那手持禹王槊，胯下火龙驹，煞气逼人的李存孝！
“存孝将军。”李靖的声音平静无波。
李存孝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大帅有何吩咐？可是要俺老李去阵前取那杨林老匹夫的狗头？”他早就手痒难耐了。
李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杨林的头颅，主公自有安排。你的任务，是在那卧龙谷之中，带着你麾下那五千‘鬼面骑士’，尽情猎杀那些溃逃的漏网之鱼！本帅要你，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逃出包围圈的敌人！”
李存孝闻言，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然笑道：“嘿嘿，大帅放心！这活儿俺老李最喜欢干了！俺定会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鬼面黑骑’！保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永世难忘今日之噩梦！”
他话音一落，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
帐内众将闻言，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随即又化为熊熊的战意！
“我等谨遵大帅军令！”
尉迟恭、杨再兴、罗成、苏定方、李存孝等众将齐齐抱拳，声如雷震，眼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与对李靖的无限信服：
“定不辱使命！必叫敌军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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