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华从办公室出来后，马上订机票前往松山市。
他从魏德口中得知，潘盼楠在火场失踪，李亦翔被抓之后，脑子里就嗡嗡作响。
钱长华意识到麻烦要来了，顾不上跟魏德客套，先去了警察分局的拘留室。
李亦翔坐了五个多小时，屁股都没有挪一下，一直都在闭目养神。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进来，他的脸上才露出了微笑。
“李先生，又见面了。”钱长华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李亦翔举起胳膊，亮出手铐，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你说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呼！这里面应该有误会，上面的精神到了底层，总是有人曲解。我马上给你解开！”钱长华沉声说道。
李亦翔摇摇头，说道：“不了，你别给自己身上揽事情，给我一根香烟抽，快憋死了。”
钱长华从口袋掏出自己的香烟，但是却被李亦翔拒绝了。
“我要抽我自己的烟，现在抽其他的烟辣嗓子。”李亦翔笑着说道。
钱长华也没有说什么，立刻出去拿李亦翔被搜走的香烟。
当钱长华看到只剩下一个空盒子的“特供”烟盒时，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谁动了这盒烟，马上把东西交出来！立刻！”钱长华罕见地拍了桌子。
分局局长问了一圈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钱组长，大家看着这烟稀奇，不小心给分了。多少钱，我们赔给他。”
钱长华脸色阴沉无比，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公务员的等级吗？你知道自己的等级吗？”
“总共十一级，第十一级是普通科员，我是第九级正科。”分局局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钱长华指了指香烟盒，说道：“烟草局特供第三级别以上领导的香烟，你觉得花多少钱能买到？
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吗？那么大的特供两个字看不见？
你以为他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吗？案子定下来了吗？有证据吗？”
分局局长的脸都绿了，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常年在基层反而失去了敬畏心，论敏感程度还不如素旺这么一个外国人。
“等……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分局局长跑出去，冲进了休息室，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分局局长痛陈利弊后，有人知道了香烟的意义，怀着侥幸心理悄悄藏起来了。
最后一盒香烟只收回了不到三根。
分局局长也没有客气，凡是抽了烟的全部停职，等待督察室的调查，退回香烟记过写检讨。
这立刻引起了不满，但是钱长华走出来，冷冷地说道：
“私自瓜分嫌疑犯的财物，这是什么行为？纪律条例怎么学习的？
不用上报督察，所有私拿他人财物，即刻起开除，并交给检察院处理。”
一根香烟成本不到两毛钱，很多人也没有放在眼里，可是这些特供香烟却有一层特殊的含义。
说轻了是纪律不严，说重了是破坏了威信。
钱长华看似严厉，实际上是在挽留这些人的仕途和未来。
这番话说完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把香烟交了出来，生怕给自己找麻烦。
最后一数还差三根。
钱长华什么也没有说，拿着烟盒来到审讯室，放在了李亦翔面前，说道：
“下面人不懂事，抽了三根，李先生不要介意。”
“香烟而已，本来就是给人抽的，他们喜欢抽，我送一些就行了。
这盒烟沾了汗味，顺便也给我换一包吧。”李亦翔轻轻一笑，说道。
钱长华明知道李亦翔是故意找事，但他依旧满足了对方的要求，亲自打电话给了杨桃。
半个小时后，分局局长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了二十条特供烟，看起来就如同一座小山。
这不单单是香烟，而是权力的彰显。
分局局长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恍惚，整个人几乎瘫软地坐在椅子上，最后他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
“所有拿过烟的人都到我办公室来！喜欢抽烟就抽个够！”
总共十个人，每人平均两条，要不停地抽下去，这已经不是享受，而是要命了。
“不敢抽了？不敢抽就等着受处分吧！谁也别觉得自己是被冤枉了。”分局局长苦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猜这些烟是苏南风给的。
如今李亦翔搬出香烟，就等于把苏南风搬出来了。
苏南风虽然是卸任了，可也是平级调动，再加上他还年轻，保不齐更进一步。
所以松山市警察总局压根就当做不知情，任由分局自行处理。
李亦翔被逮捕调查，底层的办事人不清楚，可是明眼人都意识到，这是新旧两派开始暗斗的信号。
苏南风走了，提拔的亲信还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交出权力。
半个小时后，省督查室收到风声，准备派出了专案组，对松山市进行纪律检查。不过还没出发又被董建勋叫停了。
啪！打火机冒出了火苗，明灭不定地晃动着。
李亦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后一股烟雾缓缓呼出，他眯起眼睛，说道：“压力很大吗？”
“还好，主要是陈老自杀前的认罪书原件没了，上面指示要重新搜集证据。
李先生，你这次恐怕有麻烦了，能用的关系赶紧用吧。”钱长华沉声说道。
李亦翔笑了笑，说道：“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能理解，陪我待一段时间吧，让子弹飞一会儿。”
“你打算做什么？你不要乱来！”钱长华莫名感觉到了危险，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李亦翔摇摇头，说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对了，听说调查组上次被几个留学生打了，最后怎么处理的？”
钱长华脸色不是很好，面无表情地说道：“学校警告处分，赔偿一千元。”
“啊？就这？你们可是调查组啊！打了只需要赔一千元？”李亦翔讥讽地说道。
钱长华心里面也憋气，冷冷地说道：“我们是有统战需要，一切以国家大局为重！”
“呵呵，我不懂大局，但是我觉得这种风气很不好。”李亦翔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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