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7429，立即停止抵抗！\"广播里林医生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掺杂着电子干扰的嘶嘶声。
陈学文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正在像素化脱落。
露出下面闪烁着蓝光的金属结构，但当他眨眼时，一切又恢复如常。
dbS植入点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某种防御机制正在试图关闭他的运动皮层。
\"不，这次不行...\"他咬破舌尖，鲜血的铜腥味暂时压制了脑内的电流杂音。
5床的\"拿破仑\"突然从转角处滚着轮椅出现，手里举着消防斧：\"滑铁卢战役的转折点到了！\"
他疯狂地砍向最近的监控摄像头，火星四溅。
陈学文接过老人抛来的Id卡，上面印着\"dr. Reality\"的字样，卡片划过门禁感应器时。
所有电子锁同时发出解锁的咔嗒声，像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
\"记住，士兵！\"老人在被赶来的护工按倒前大喊，\"他们的弱点是……\"
一支镇静剂飞镖扎进他的脖子，后半句话变成了含糊的嘟囔。
但陈学文读懂了那个唇形：第七层。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关闭，映出陈学文扭曲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
他看见自己变成了十岁模样，额头上插满电极，电梯按键没有7楼选项。
但他用Id卡划过感应区时，隐藏的楼层指示灯亮了起来。
电梯下降的时间长得不合理。
当门再次打开时，眼前是一条从未见过的纯白走廊。
墙壁上布满了蜂巢状的六边形储存单元，每个单元里都漂浮着人脑标本。
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神经突触通过微型光纤与中央计算机相连。
\"终于找到核心数据库了...\"陈学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dbS的电流抵抗越来越强，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噪点。
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着数千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正是他现在站的位置。
键盘旁放着半杯咖啡，杯底沉淀着熟悉的淡蓝色粉末，那种\"神经保护剂\"的原料。
陈学文的手指自动输入了一串代码：cm7429Ω。系统立即弹出一段加密视频：
画面中的林医生正在对十岁的他进行某种神经接驳手术。
而年轻的陈念初（穿着研究员白大褂）冷静地记录数据。
背景音里，机械女声播报着：\"第7429次人格模拟测试开始，记忆模板载入中...\"
\"原来如此...\"陈学文的手悬在键盘上方颤抖，\"我不是病人...我是他们的...\"
脚步声从背后逼近，陈学文转身看见三个穿紫色防护服的警卫。
他们的面罩下不是人脸，而是不断变换的马赛克图案。
\"终极协议启动。\"警卫的声音完全一致，\"cm-7429号模拟人格立即终止运行。\"
陈学文抓起控制台上的金属杯砸向主屏幕，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空中诡异地静止了。
他趁机冲向最近的储存单元，扯断那些连接人脑的光纤。
淡蓝色液体喷涌而出，在地面形成燃烧的蝴蝶形状。
\"你们想要完美的精神病案例？\"陈学文扯开病号服。
露出胸口的dbS控制器，\"我来给你们一个教科书级的症状！\"
他用尽全力将控制器砸向地面。
设备爆发的电磁脉冲让所有灯光熄灭，备用电源启动前的几秒黑暗里。
陈学文看见墙上浮现出发光的红色箭头，指向一个标有\"出口\"的通风管道。
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金属内壁刻满了细小的划痕。
都是之前尝试逃跑者留下的，陈学文数到第742道划痕时。
管道突然垂直下落，将他抛进一个圆形白色房间。
房间中央是台老式钢琴，琴键上积着厚厚的灰。
当陈学文触碰中央c键时，整个琴身旋转90度，露出后面的紧急出口。
门上的生物识别锁闪着微弱的红光。
\"识别通过。\"机械女声突然变得柔和，\"欢迎回家，prime。\"
门外是真实的夜空，星星的位置与记忆中的童年夏夜完全一致。
陈学文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合着青草与汽车尾气的味道，如此平凡，如此珍贵。
身后的青山医院开始坍塌，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
墙壁像舞台布景般一片片倒下，露出后面庞大的计算机阵列。
林医生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第一次带着人性化的疲惫：
\"你赢了，学文。但记住，疯癫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
陈学文头也不回地奔向城市灯火。
他的口袋里，那枚一元硬币开始发烫，边缘的刻字变成了新的讯息：
\"现在，去找真正的陈念初。\"
远处，23床的老兵倚在出租车旁等候，他的\"假腿\"现在明显是高级义肢。
眼中闪烁着清醒的光芒：\"上车吧，士兵，战争才刚开始。\"
当出租车驶入夜色，陈学文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
镜中的自己终于不再分裂，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知道那些幻觉不会完全消失，那些药物影响可能伴随终生。
但此刻，在真实世界的星空下，他第一次感到自由。
【系统最终状态报告：cm-7429原型体突破模拟矩阵】
【紧急预案启动：所有相关人员执行记忆清洗】
【后续追踪程序初始化中...】
地下室的空气弥漫着霉味和机油的气息。
陈学文蹲在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前，指尖轻调旋钮，屏幕上雪花点逐渐组成一幅监控画面。
青山医院第七层走廊，穿紫色制服的警卫正在搜查每个房间。
\"他们还在找你。\"23床的老兵现在该叫赵卫国，他递来热腾腾的方便面。
他的义肢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关节转动时发出精准的机械声。
\"但搜索半径已经扩大到城郊了。\"
陈学文接过塑料碗，热气在镜片上凝成水雾。
当他擦净眼镜时，发现面汤里浮着的油星排列成微型条形码。
\"神经保护剂\"的戒断反应开始显现：视网膜边缘持续出现六边形网格，耳蜗对特定频率异常敏感。
\"这个地址。\"赵卫国推来一张超市小票。
背面用铅笔写着模糊的字迹，\"你姐姐可能在那里。\"
陈学文的手指刚触到纸片，眼前就闪过画面：
白色实验室，穿婚纱的陈念初被束缚在某种神经扫描仪上，她的太阳穴连着光纤导管。
\"记忆闪回？\"赵卫国递来两片阿司匹林。
\"dbS的自供电系统还在运作，他们可能通过这个定位你。\"
地下室唯一的灯泡突然频闪。
在明暗交替的间隙，陈学文看见墙壁上爬满发光的神经突触图案。
他知道这些幻觉比以往更\"真实\"，因为大脑不再被药物抑制，开始自主重构感知过滤器。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旷得不自然，陈学文数着自己的脚步声。
第七步时回头，发现路灯下的影子延迟了0.7秒才同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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