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外，乌云密布，狂风涌动，这是要变天节奏……
雨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姜姚与十二娘挤在一柄油纸伞下，缓慢前行。
“这李三思该不会是萧敬腾吧，每次遇到他都下雨。”姜姚说话间隙，一不留神踩到水坑了。幸好这济州沿河铺设的都是青石板。炕里的水溅了出来，湿了鞋袜，温热与冰凉第一次交锋，姜姚败下阵来，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谁？”十二娘眉头一蹙，坑里的水溅湿了襦裙，湿哒哒的。她紧握伞柄，伞小，她得顾及两人，走得十分小心。斜风细雨，雨滴不时钻入她的发髻，里衣，手腕，鞋袜，她对此毫无办法，她心里不由的烦闷。
“雨神。”姜姚痴痴笑了。脚上那厚重，湿冷，黏糊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心里却想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知所谓。”十二娘把雨伞往姜姚处倾斜。她半边的衣衫已湿透，不在乎多湿一些。
“十二娘，刚才你顺了李三思什么东西。”姜姚好奇问道，她扶正伞柄。她这人不爱占人便宜，姐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捕雀牌，一种宫里的博戏。”十二娘瞥了她一眼。这丫头，眼够尖的。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她都瞅见了。这扑雀牌价格不菲，李三思如若发现了，他会不会暴跳如雷，管他呢。生活不易，及时行乐。
“宫里的？十二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姜姚皱眉问道。红山镇小小画娘，她怎么知道皇宫里流行什么呢。
乌云散去，雨却越下越大了，天暗沉沉的。
“听商贩说过，捕雀牌要价高，没舍得。”十二娘讪讪说道。这丫头反应灵敏，最喜刨根问底。
“商贩话怎能尽信。”姜姚摇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博戏类的牌能傍上皇室出品，那肯定是天价。路程过半，雨水溅湿了她全身衣衫。
“夏荷，既然收了李公子的定钱，你得抓紧。”十二娘絮絮叨叨嘱咐道，她侧着身走，仿佛那飞溅的雨滴是洪水猛兽。
“李三思说了，不急。绘本可通过驿站寄他。”襦裙全湿了，衣裙吃了水，沉甸甸，黏糊糊。
“夏荷，这回你打算画什么题材的内容。李公子并不欣赏断袖题材的绘本。”十二娘低着头，步伐放缓，小心翼翼提起一边襦裙。
“不负如来不负卿，怎么样。”姜姚一把推开油纸伞。伸手，抬头，闭眼。她要化身海燕，遨游在这天地间。
“夏荷，你干嘛。”十二娘手足无措瞪向她，她抿唇，拘谨站在一旁。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姜姚朝着前方奔跑。她对天吟唱道，冰冷的雨水径直灌入衣衫，全身湿透并不潇洒，管她呢？
“疯丫头。”十二娘咧嘴笑道。这丫头识字不说，还读了些书。这谢家，说起来倒有些奇怪。
她们回到客栈已近午时。吕雁在客栈大堂来回走动，客栈地段偏僻，下雨天，大堂里空荡荡的。
“吕大夫，抱抱，你是等我们吃午饭吗？饿死了。”姜姚手脚并用的跑了过去。有人等待感觉真好。
“小娘子，擦擦。”店里小厮嫌弃的递上巾帕。天漏了，疯丫头出去一趟，淋得全身湿透，店里湿哒哒的，这可咋办？
“夏荷，站住。”吕雁伸直手，转头往锦书身后躲。
“夏荷姐，你身上寒气重，别挨着我阿娘，她最近身体不好。”锦书嫌弃推了推她。
“好，你娘是宫里的娘娘，碰不得。我上楼洗澡，小哥，送水。”姜姚蹲下，调侃说道，随即捏了捏锦书肉嘟嘟的脸蛋。
“臭。”锦书嘟嘴，转身就走。她阿娘金贵，宫里的娘娘是什么。
“这小丫头片子，脾气可不小。”姜姚蹦蹦跳跳上了楼。她走过的地面徒留一摊水渍。
“十二娘，下雨了，药材该怎么办。”吕雁拦住欲上楼的十二娘。
“吕大夫，夏季本就多雨，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十二娘腼腆一笑。雨滴顺着油纸伞而下，聚拢成圈。
“十二娘，这雷雨天，药材价格肯定下调，我要不要再去收购一些。”吕雁蹙眉，犹豫不决问道。这鬼天气，明日转晴还好。如若再这么下去，她昨日收的药材必会受潮。
“吕大夫，此去京城，路途遥遥。货多恐有不便。”十二娘耐心说道。湿透的衣衫贴紧皮肉，犹如钻进衣衫的蛇，冷冰冷的，浑身难受。
“打行的，你放心，我加钱了。”吕雁不耐烦挥挥手，示意她上楼。
姜姚从澡房里钻了出来，头发湿哒哒披在肩上，新换的襦裙又湿了。那种捂在身体里的潮湿，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十二娘，这就是那所谓的扑雀牌？”姜姚不可思议捏起桌上那薄如纸的木片子
“嗯。”十二娘低着头，轻哼一声。
“李三思那败家子把古画送过来了？”姜姚皱眉问道。这扑雀牌怎么看都像麻将牌。
“嗯，夏荷，去点灯。”十二娘推开了窗，下雨的缘故，室内暗沉沉的。
“白日费蜡，小心吕大夫跟你急。”姜姚嘟嘴说道。她昨夜通宵做画，吕雁的脸黑如包公。
“修复古画，既是雅好，又能挣银钱，何乐而不为。”十二娘轻手轻脚的摊平画卷。
“古画该如何修复。”姜姚好奇问道。她第一听说古画可修复。
“修旧补旧。”十二娘不欲与她过多交谈。她端着烛台，小心翼翼观赏起画作。
“我去找锦书玩。”姜姚拎起扑雀牌去了吕雁的房间。
十二娘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查看古画的破损的部分，并未回应她。
“呆子，修画能赚几个银钱，费力又不讨好。”姜姚噘嘴出了门。
“夏荷，你来得正好，正要给你们送去。”吕雁端起盘子往她手中塞。这馕饼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她昨日打包回来馕饼吗？
“吕大夫，我们缺银子？午饭是白水送馕。”姜姚看着这馕饼就想起那糟心的糖醋鲤鱼。伴鹤端上那回锅的糖醋鲤鱼，滋味大变。酸溜溜，让人下不去嘴。为了出昨晚那口恶气，她全吃了。
“夏荷，别挑剔，省些银钱屯药材。”吕雁雀跃说道。下午她还得去药材商那里看看。小道消息，皇帝病重，宫里急需救命良药。药材价格水涨船高，京城内的药材一日贵过一日。
“锦书，我们来玩牌，这是宫里流出的，最新博戏。”姜姚兴致勃勃摊开那木片子。这扑雀牌与麻将还是有些区别的，缺了东南西北，白板，红中，发财，这7张牌。
“扑雀牌？这，这牌要5两银子一副。夏荷，这牌你们从何而来。”吕雁手指在颤抖，她大吃一惊，这扑雀牌，客商说了，宫里太监流出来的东西，宫里时兴的玩意，制作成本忒高。
“这牌5两银子，这跟抢有何分别。”姜姚惊呼。这麻将，她门清，她们可以自制。
“这小玩意，它值5两银钱吗？”吕雁疑惑问道，她用手摸了摸那一沓竹片子，这竹片子打磨得十分光滑。竹子，北方地区少，价钱高正常。
“吕大夫，这小小扑雀牌冠以皇室的，身价就不菲了。”姜姚眼神坚定说道。她得抓住机会，捞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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