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周姨把蝴蝶扯得稀烂，然后想丢垃圾一样丢进垃圾袋里，那毛巾擦过手后又去抱小妹......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停顿，也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陆云转身往楼上跑，想去问崔莲莲有没有说过这种话，但快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
她不敢过去，不敢去问，怕答案自己接受不了。
默默站了一会儿，陆云最终还是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本子开始默默写作业，跟平常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滴落在本子上晕湿字迹的眼泪出卖了她。
......
陆云这几天变得有些沉默，一回来就缩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吃饭时也不爱打诨插杠了，默默地吃完饭去洗漱睡觉。
崔莲莲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在陆云又一次想要回房间睡觉时叫住了她。
“小云，过来陪妈妈聊会天。”
陆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作业还没写完。”
“没关系，一会儿再写。”
崔莲莲的语气温和又不容拒绝，陆云只能闷闷地哦了一声，跟着她来到房间。
卧室里跟之前一样明亮，书桌靠的那面墙上还挂着一家人的全家福，布局摆设也跟之前没区别，但她已经好久没进来过了，自从有了妹妹后，她和大姐、弟弟她们都很默契地没再进来过。
崔莲莲没急着立即开始谈心。
注意到陆云有些杂乱的头发，她招招手，等人走到身边后将头发解开，细致又温柔地重新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
“好了，去照照镜子看喜不喜欢。”
陆云听话地来到穿衣镜旁边，眼睛落在整齐的头发上。
原本乱蓬蓬的头发被梳成一个半扎发，旁边还别着个珍珠发夹，很好看，也很喜欢。
可陆云却没觉得高兴，悲伤和失落充斥着小小的心房，崔莲莲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觉得嫉妒，嫉妒妹妹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这一切，而自己，只是被可怜才能短暂拥有这些待遇。
她是幸运的，但又是不幸的。
见陆云照镜子迟迟不动，崔莲莲起身来到她身后，以一种包容的姿势轻轻抱住她，“怎么哭了，告诉妈妈好不好？”
陆云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能说什么呢，明明是自己不知足，崔莲莲和陆远对自己已经够好的了。
崔莲莲轻轻擦拭小姑娘的眼泪，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不想说就不说，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在告诉妈妈......”
过了好久，陆云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
“妈妈，有了妹妹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们了？”
陆云的声音还带着哽咽，这是崔莲莲过来后头一次听到她喊自己妈妈，问的却是这样一个问题。
来不及激动得到孩子的认可，崔莲莲就被这个问题给惊住，“怎么会这样问？”
“妈妈之前不是就说过，你们几个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陆云很认真的听着，脸上却越发觉得委屈，“那为什么要让周姨把我送的礼物丢掉，还有这段时间也不关心我们的学习情况了。”
她一一列举了许多例子，字字句句都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失落。
崔莲莲听得哭笑不得，“既然决定不舒服，为什么不跟妈妈沟通呢？”
“你周姨说蝴蝶挂在床边小柚子总去抓着往嘴里塞，妈妈就让她先收起来放好，等妹妹大一点再拿崔莲玩，并没有让丢掉，她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一会儿一起去问问清楚好不好？”
“还有学习，是妈妈觉得你们最近都很懂事，不用检查都自觉地做作业，所以才没有过问......”
随着崔莲莲的解释，陆云脸红了个透，妈妈根本没有不在意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瞎想造成的。
想到这，她越发羞愧，“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有什么一定及时说。”
“这才对嘛。”
崔莲莲笑起来，揉揉她的头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去找周姨问一下怎么回事。”
陆云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在犹豫要不要把汪翠翠找过来的事告诉她，纠结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说过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到，汪翠翠......这件事也算的吧？
“前几天我妈、她找过来我们都没理她，没多久就找过来第二次，一直咳嗽，说自己得了病快要死了......所以想来见我们最后一面......”
陆云说到这停顿了下，很有些心虚忐忑，“她说自己没钱买药了，我就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了她，还拿了一些家里的钱......”
崔莲莲忍不住皱眉，在孩子已经懂事的时候找过来，还第二次见面就要钱的行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该不会是打着亲生父母的旗号骗钱的吧？
“你确定她是你和小深的亲生妈妈吗？”
陆云点头，“确定，她跟小时候的变化不大。”
就是老了点，黑了点，脸上皱纹也变多了。
确定不是骗子就行，二十几块钱给就给了。
崔莲莲安抚几句，随后又问，“除了这些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
难道真是生了重病，临死前想见见孩子们？
崔莲莲一时间摸不清汪翠翠的意图，“如果下次再见到她，你就邀请来家里做客，不用偷偷见面，你们是亲生母女，妈妈不会阻止你们见面的。”
“好。”
陆云说完，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怪我？我偷偷拿家里的钱还不告诉你们。”
这有什么好怪的，孩子突然知道亲生母亲快要死了，能正常吃饭行走都已经很不容易，崔莲莲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还有钱，客厅柜子里的钱本来就是让孩子们谁需要用了就自己去拿。
“你做得没错，如果她真的缺钱治病，我和你爸爸会适当帮助的，就当是她把你和小深留给我们做孩子的谢礼。”
崔莲莲说这话是很认真，陆云感动得眼眶又红了，猛地扑进怀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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