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
整个商南关上下游十余里的河面上布满了各式渡船，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头。
六万秦军全部在岸边列阵，杀气盈天。
燕军早有发现，同样将大军沿岸布置，做好了全面接战的准备。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洒在商水河上时，秦军进攻的鼓声轰隆隆响起。
数千艘渡船霎时间开始划动，最前方的上千艘已经蒙上了湿牛皮。
从半空向下看，整个商水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清澈的河水，一边是黑压压的乌云。
那条黑线开始蠕动着慢慢覆盖了近半的河水，压迫感十足。
燕军一声令下，投石车开始摆动，上百的大石呼啸而出，狠狠砸了下去。
“轰咔！”
要么溅起数丈高的水花，要么砸的血肉横飞！
战场当即进入白热化。
商南关下游三里。
秦军在头一天的夜里已经在岸边搭建起了数十架巨大的投石车。
这些投石车明显超过军中常用的尺寸，如巨人般矗立，每车周边围着数百人等待操作。
“嗖”
第一枚测试距离的石块飞过数十丈的河面，重重砸在了岸边的水中。
“再向前四丈！”
有观测的工匠发出号令，旁边的所有投石车立即开始调整角度。
商水河中的战船已经摇浆，很快逼近了河中。
燕军负责这一段防守的校尉刚要下令投石，却忽然发现有数十个黑点从对岸飞来，越来越大。
“不好，快躲开！”
“轰！”
……
大部分石块砸进了燕军阵地，如炮弹一般，大地随之震颤。
有的砸中矮墙，有的砸中军士，还有两个砸中了燕军的投石车……
燕军阵地一片混乱！
不等燕军反应，第二轮石弹再次袭来！
一连三轮攻击，给燕军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阵地已经破烂不堪。
秦军趁此机会全力划船很快逼近岸边。
拓跋惊风此时就站在此处，端坐马上遥遥观看，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
幕僚兴奋的跑过来，大声道：“启禀将军，前头突击队已经开始登岸了！”
拓跋惊风坚毅的面庞上并无多少喜色，而是抬手挥了挥马鞭，“铁鹞子准备渡河！”
一千铁鹞子立即行动。
前头部队三千人全部是步卒，过河相对简单。但铁鹞子除了盔甲之外还有马匹，不可能一下子过去太多。
拓跋惊风的谋划是，让步卒上岸后迅速扫平燕军，给铁鹞子登岸创造条件。一旦铁鹞子能够顺利上岸，那秦军就有了胜利的绝对把握。
当秦军持盾拿刀冲上岸时，燕军果然无力抵抗，迅速溃败。
秦军士卒嗷嗷乱叫，疯狂的扩大地盘。
看到铁鹞子也陆续登岸之后，拓跋惊风终于嘴角微翘。
哼，燕军，不堪一击！
“第二批铁鹞子准备渡河！”
第一批铁鹞子的领军副将牙丹把面甲拉下来，高呼一声，“杀！”
战马开始启动，速度慢慢加大，向着商南关的方向冲了过去。
牙丹目露凶光，策马在前。
上次窦飞在燕国全军覆没，给铁鹞子丢尽了脸面。这一次我牙丹就要给铁鹞子洗刷耻辱，重铸荣光！
铁鹞子一旦冲起来，无人可挡，每一记马蹄似乎都踏在了燕军的心脏之上。
牙丹没有去追杀散落的燕军，他的目标非常清晰，就是商南关前的燕军。
只要冲散了那里的燕军，秦军就可以顺利渡河，整个燕土唾手可得。
近了，已经看到燕军惊慌失措的表情。
牙丹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可是突然间，前方的燕军忽然撤向两边，中间露出几排黑压压的步卒。
这些人全身覆甲，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握着一柄长刀。
牙丹先是一愣，接着心里嗤笑不已。就凭区区几排步卒就想阻挡我铁鹞子？
简直是做梦！
别说是一排人，就算是大山，也要被我踏碎！
在马上抬手挥刀，向前斜指，意思就是全力冲锋。
伍黑子站在最前方，虎目圆睁，脚下如同生根，一动不动。
陌刀营训练了数月之久，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两千人共站成四排，前后左右间隔四尺，个个如半截黑塔矗立。
当铁鹞子还有五十丈时，伍黑子大吼一声，“跨步！”
“咚！”
两千人同时向前跨出左腿，微微下蹲，蓄势待发。
铁鹞子冲进三十丈，伍黑子再次怒吼，“举刀！”
“嗡！”
每个人将长长的陌刀高高举起，寒光凛冽。
牙丹没有下令射箭，因为对方全身都是甲胄，射箭根本没用。
既然想要凭借肉体来抵抗战马冲击，那就来吧。
对陌刀营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敌人冲过来时那无尽的压力。人站在那里就会想要后退，这是本能。
数个月残酷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所有人都深知一点，只要后退就是死。
铁鹞子逼近五丈！
伍黑子狂吼一声，“杀！”
五丈的距离，对于奔跑起来的战马不过一个呼吸就能到达。
当第一排铁鹞子冲到时，明晃晃的陌刀齐刷刷劈下。
“轰咔！”
一刀下去，将铁鹞子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两百多骑铁鹞子当即四分五裂，鲜血喷洒！
这些人和马的尸体一下子堵住了后边的道路，铁鹞子冲击的势头戛然而止。
可是陌刀营的进攻并没有停止，当第一排劈下之后，第二排军士猛的向前冲出，手里的大刀再次劈出。
“轰咔！”
正在原地打转的铁鹞子面临了同样的下场。
接着就是第三排、第四排……
当四刀劈过，铁鹞子已经折损过半！
傻了！
落在后边的铁鹞子已经彻底傻了！
怎么可能？
无可匹敌的铁鹞子怎么会被几排步卒斩杀成碎片？
难道是邪法不成？
我们的主将牙丹呢？
不会也已经一分为二了吧？
看着眼前的血海尸山，即便训练有素的铁鹞子也已经不知所措。
伍黑子被一匹战马撞倒在地，费尽力气才站了起来。四下扫视，对眼前的战果很是满意。
然后将长刀举起，冲着剩下的铁鹞子走了过去。
这些铁鹞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勒马后退。
自己是骑兵，这些步卒肯定无法追上，还是先退到岸边再说。
这时同样有一个身影摇晃着站了起来，正是牙丹。他的头盔已经掉落，左臂被劈掉，满身血污。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牙丹欲哭无泪，无敌的铁鹞子怎么会一败涂地？
正在此时，他却听到了轰隆隆的打雷之声，大地跟着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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