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破晓，床榻上，阑珊指尖急颤，掌心似有微光聚起，然而那光未凝形便骤然炸散，化为气波冲击桌角药盏，铜铃铛随之跌响。
虞春花猛地皱眉，撑着案几缓缓起身，佝偻着身子，快步趋上前。
枯瘦的手拄在床边，探掌探脉，指尖方触，却被一股凌厉异气逼开半寸。
阑珊忽睁开眼，目光森寒，如被刀锋割裂般锐利。她眼中无一丝迷茫，反倒是警觉森然，宛若猛兽初醒，四肢微动，肌肉绷紧，已进入备战姿态。
“你是谁？”她盯着虞春花，音线低哑干涩，尾音却藏着刺骨锋芒，“这里……是什么地方？”
虞春花被她眼中的杀意惊得心头乱跳，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险些撞上案几。
岳阑珊却已侧身猛地跃起，衣袍带起一阵疾风，稳稳落地后迅速环视四周，目光警惕如鹰。
“义父人呢？”她低声自语，眼底倏然闪过一抹疑光，随即死死盯住虞春花，语气陡然变冷，“不对……你，你是鲛婆？”
她脚步骤进，指爪如钩，掌风带着破风锐响直扑虞春花面门。
虞春花惊急之下仓促侧身，袖间拂过香炉，将尚温香灰一把扬起，灰雾扑面迷目，飞洒在两人之间。
岳阑珊掌风扑空，余势贴着虞春花肩侧扫过，重重击在案后墙壁上，震得药盏齐响。
虞春花心头突突直跳，她抚着胸口，盯住阑珊的眼，缓声低唤：“……是我，菀儿奶奶。”
岳阑珊脚步后撤半寸，挥袖驱散灰霭，眼中杀意未减分毫，凝视着虞春花，呼吸却在无声中微乱。
她目光扫过屋中陈设，落在倒翻的药盏与香炉上，像是某一层幻象在碎裂。
忽地，她低声吐出一句：“……罗刹岛？”
说话间，虞春花趁她失神之际，已踉跄奔出门外，放声急唤：“菀儿！快来！…… 快来人啊！”
岳阑珊闻声抬眼，眼神一凛，却未立刻追出，只僵在原地，指尖微微蜷缩，似在对抗脑中混乱的念头。
廊外脚步声急促响起，南星披着外衣，睡眼惺忪，见虞春花面色惨白，屋内一片狼藉，当即蹙眉问道：“婆婆，怎么了？”
话音未落，阑珊已欺身掠出，五爪如钩破空撕下。
南星下意识闪身，足尖一点，借势退开。抓风几乎擦着她鬓侧掠过。
岳阑珊紧随而上，指爪锋利，招招逼命。南星反手格挡，掌劲相击，气浪震得灯影横摇，舱壁发出低沉震响。
“这是怎么了？” 南星悄声嘀咕，又沉声喝止：“郡主！你疯了不成！”
岳阑珊完全不理会，攻势更猛，掌力震得廊道气流翻涌，檐下帘影翻卷。
虞春花跌坐在地，手撑地面急喘，颤声喊唤：“阑珊！是自己人！快，快住手！”
岳阑珊闻言，只狠厉地瞥了她一眼，攻势未滞分毫，反倒杀意更炽，掌风愈发凌厉。
南星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肩头不慎被掌风扫中，闷哼一声，心中暗惊：她不是被梦魇住了？她竟……醒着！
岳阑珊趁势逼近，手中劲气凝如刃，直取南星喉口。
南星回腕反击，掌力相触的瞬间，空气骤然一滞，船身微晃，木板低吟。
就在此时，远处脚步声疾近。
岳清澄与青菀自廊尾疾至，岳清澄披衣未整，靴底踏过潮露，目光一落便见南星与岳阑珊拳脚相向、缠斗正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未及思索，身形前掠，脚劲破风而出，踹向南星腰侧。
南星正与阑珊拆招，余光瞥见有人突至，心下一惊，当即旋身急避，堪堪避开这一脚。
“轰隆” 一声闷响，岳清澄一脚踹空，重重砸在舱板上，木屑飞溅。
“清澄郡主，你做什么！”南星怒声喝问，刚稳住身形，岳阑珊的掌风已直逼后心。
她被迫拧身回防，反手拍开攻势，却被岳清澄趁隙逼近，掌指直取腕脉。
“你还问我？”岳清澄声音冷如冰，“这么快就藏不住尾巴了？想趁我妹病了痛下杀手？”
“少含血喷人！分明是她暴起发难！” 南星腹背受敌，左支右绌，急声辩解却无半分说服力。
青菀怔在原地，一眼扫过狼藉屋内，又见岳阑珊攻势狠辣，则眉头紧蹙，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她快步冲到虞春花身边，扶起她急问：“奶奶，到底怎么了？”
虞春花喘着气，指着岳阑珊颤声道：“她…… 她不对劲，好像换了个人似得了！”
青菀抬眼紧盯岳阑珊，见她招式阴狠诡谲，颧骨处的疤痕赫然裸露，竟无半分遮掩，眼中的狠厉分外陌生。
她瞳孔骤缩，瞬间反应过来，陡然高声喝止：“澄姐，住手！她现在不是阑珊！她……她是幽煞韩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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