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的皱眉，让尹雪也跟着顿时秀眉微蹙。
在尹雪的印象中，从容淡定是周阳的标签。
哪怕之前周阳面对那样的危局，进了监狱，都没见到他有皱眉过。
而这通电话，却是让周阳皱起眉头，由不得她不感到诧异和疑惑，甚至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的凝重。
因为刚才周阳电话响起的那一瞬，两人距离如此近，是能看到电话屏幕上那来电备注，正是宋连昌。
也让他不由的会想到，电话里说的内容会与那孙德胜有关。
再加上周阳之前就有怀疑，可能会整出死无对证的情况，且也已经得到验证，孙德胜并不没有顺利被控制，更是让他不得不朝着孙德胜真死无对证了。
不过周阳的皱眉很短暂，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且也没有与宋连昌聊更多。
“宋书记，这个情况我了解了，你只管放心，我这边会尽我全力的。”
等挂断电话后，尹雪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是又有什么突发情况，还是真如你所料的那情况，发生……”
不等尹雪继续问，周阳摆摆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到我办公室，再具体说。”
随即两人快步进了周阳办公室，且在经过秘书室时，周阳还特意交代了，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都先不要打扰。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禁让尹雪更觉得事情严重。
等进了办公室，周阳关好门后，尹雪再次问道，
“莫非真如你猜测的那样，出现了那种死无对证的局面？”
周阳边给尹雪倒水，边道，
“确实真的会死无对证了，不过与我之前猜测，却有出入。孙德胜没有死，起码现在还没有死，而且很可能已经逃往国外。”
“至于到了国外会不会死于非命，甚至是在逃往国外的过程中就出现死亡，这个也很难说。”
“但不管孙德胜会不会真死，后续关于他的调查定罪，肯定都将是死无对证。”
尹雪在周阳的示意下，坐在会客沙发上，秀眉皱的更紧，
“什么？行动这么快，直接潜逃出境了？确定吗？要是这样，那整个丰泉市的领导班子，都会挨处分的。”
“此事应该不会有假。是宋连昌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想办法在你们省专案组这里拖延一些时间，他好与市委一起商议应对办法。”
说着，周阳语气一顿，话锋随之一转，
“至于这商议应对办法是真，还是假，则并不一定。也很可能是故意说给我听，借我这里，先向你们省专案组透露一下。”
“从而一箭双雕，既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更是变相试探我这里的态度，看看是不是有暗中受省纪委指派。”
“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们做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肯定都心思转了好多个圈的。”
“甚至那孙德胜能顺利出境，也有他们的安排，不然即便孙德胜是丰泉市的副市长，兼警察局长。若是他们真想留住孙德胜，不可能不进行任何阻拦措施。”
“都是千年的狐狸，爆发出这样大的舆情，市宣传部的网监肯定第一时间就已经获悉……”
尹雪点点头，也是跟着周阳的分析，若有所思。
“你分析的没错，既然孙德胜能第一时间得知针对他的黑料舆情，且能做出反应，那么丰泉市市委不可能了解不到。”
“现在孙德胜还能顺利出境，那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想阻拦。至于说是有没有帮助，也不一定。”
“而且他们到时应对省纪委，以及省委的问责，肯定也会说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并已着手查证落实，且在省纪委要求对孙德胜控制前，就对宋连昌下达了同样要求控制孙德胜的命令……”
尹雪此话一出，周阳眼神微微异样。
因为尹雪分析的这一点，与他不谋而合。
虽然对尹雪的能力，周阳也是认可的。
不过在心里多少也有些习惯性的想法，就是尹雪因为家庭背景不简单，可能对于下面一些机关干部的做派，了解的并不是那么清楚。
对于一些事情的判断，也会相对想当然的脱离实际。
说白了，就是内心下意识，是有些成见的。
但现在尹雪的这番分析开口，不禁让周阳刮目相看。
心里也不禁感慨一句，
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在这一点上，也不得不承认，我也是自以为是了。
“确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而不等周阳继续说，尹雪似乎也看出他刚才神情的细微变化，直接打断道。
“怎么，看你的神情，对我这样的分析，似乎有些意外和惊讶。是你有别的看法，还是对我之前就有偏见，不认为我能想到这一层啊？”
对于尹雪忽然冒出这么一问，周阳没有预料到，多少心里有些尴尬。
不过装作没听懂的，笑道，
“我怎么能对尹主任有偏见呢？在纪委系统里，你可是我的前辈。至于说对孙德胜出境这事的猜测分析，我其实也和你有类似的看法……”
看着周阳明显不正面回答，尹雪再次追问道，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样糊弄的说法，还如此油腔滑调奉承我，看来你是真的心里有鬼，对我有偏见啊。”
“咳咳，尹主任，这可真是误会，真是冤枉我啊。现在分析案情，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咱们弄还是赶快分析案情吧。”
说着，周阳明显心虚，再次转移话题，
“尹主任该不会是在变相提醒我，别忘了之前说请你吃饭的事情吧。你只管放心，现在你来丰泉市了，我肯定会安排。”
“但孙德胜这里的情况突发，咱们还得先把正事安排好，不然工作没安排，却先去吃饭，让人看到了，好说不好听啊。”
“而且关于孙德胜这里，其实我还有另外一种猜测。那就是他与丰泉市利益集团之间，产生了矛盾。”
“准确来说，是孙德胜早有防范，没给他们杀人灭口的机会。因为我看过丰泉市以往的一些贪腐案件查处情况，不能说是每个被查者都畏罪自杀，但涉及到重要干部时，这个比例明显偏大，非常大。”
“而经过孙德胜如此快的处境，逃往国外，有理由怀疑，他们之前畏罪自杀的操作，已经让他们其中有些人开始不安，做了防备。”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推断出，现在丰泉市里这些违反乱纪的利益集团之间，已经出现分歧和裂痕。这对咱们接下来的查处工作，应该算是一个利好！”
“比如说，对于冯明辉这里，哪怕他供认不讳全招，把责任全扛了，也可以做一些针对性的审讯……”
周阳此话一出，因为陷入思考，
“你是想借此，让背后涉及之人更有危机感，从而露出更多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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