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的活动轨迹存在矛盾点,到底谁在说谎?
听了他的发现,江处长的脸色更凝重了,沉默思考了半晌,商量道:“李同志,我们得把嫌疑人名单重新捋捋,工作量不小,麻烦您受累跑一趟,跟韩大妈核实下情况。”
尽管李天佑方才的劝说晓之以理,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
毕竟接下来所有侦查工作的基础,都系于郑铭陈述的真实性,顺着话茬妄图脱罪的人,他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
李天佑也是听明白了,哪里是人手不足,主要是想支开他。
至于原因嘛,对方不说,那他就假装不知。
见他笑着点头答应了,江处长心里一松,招手喊来雷侦查员:“你陪着李同志去服务社。”
军人服务社就像是部队内部专属的“便民综合体”,它既售卖物品,也包含许多配套服务,例如缝衣、修鞋等。
李天佑两人来到服务社时,他一眼就瞧见韩大妈坐在服务窗口,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往前推送着件军大衣,表情专注。
由于苏杰遇害前曾来过服务社,这三天里雷侦查员没少往这跑,相关流程早已驾轻就熟。
不用工作人员带领,径直就找上了隋主任。
很快,他们就在办公室里见到了韩大妈。
韩大妈对雷侦查员还有印象,见了面就热情道:“哟,小雷来了,听说凶犯给逮着啦?”
雷侦查员尴尬地笑笑,中午那么声势浩大地冲进炊事班抓人,现在总不好说只逮着个偷小孩的,连真凶的尾巴都没摸着。
没等来他的回应,韩大妈也不在意,还朝他露出个“我懂”的眼神。
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心头火起,嗓门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嗨,我就说郑铭那小子不是啥好东西,仗着自己模样周正到处撩拨小姑娘,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苏家那孩子,还不到6岁就...”
见她有想拉着雷侦查员长篇大论的意思,李天佑不得不站出来亮明身份,然后道明来意:“韩大妈,我们今儿个来,是想跟您再确认确认,那天您瞅见苏杰在夹道附近玩耍的具体时间。”
怕她再给出个模糊的答案,还贴心地给出了参考:“您打家出门是几点?到服务社又是几点?”
“出门的点儿我还真没留意。”韩大妈不假思索地说:“但我两点半上工,通常会提前过来做些准备工作,而从我家走过来撑死也就二十分钟。”
这还只是溜达的速度,真要走快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李天佑继续提问:“劳您再仔细想想,那天见着苏杰的情形,不管大小事儿都别漏掉!”
韩大妈仔细想了想,才说:“那天我经过夹道时就瞅见小杰蹲在地上玩着玻璃球,哎,这孩子原本挺活泼,都是被他爸给害了,郝老师多好的人儿,就不晓得珍惜。”
说到最后,倒指责起了苏连成。
“韩大妈!”李天佑已经开始习惯她的跳脱了,笑着把话题转了回来:“您能确定那就是苏杰嘛?”
小孩子蹲在地上玩玻璃球时,脑袋要么低着,要么侧着,再加上太阳照出的影子。
按理来说,路过的人大多只能瞥到个头顶或侧脸,为什么韩大妈如此肯定那小孩就是苏杰呢?
“当然啦!虽说我岁数上来了,可这眼头一点没差,还跟以前一样尖呢!”韩大妈很有底气地回答:“更甭提他身上那件小军装,还是我给裁的,不是苏家那孩子...”
李天佑突然出声打断,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那孩子穿的是军装?”
要是没记错,苏杰当天穿的是件红外套才对。
他的严肃也让韩大妈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雷侦查员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埋头苦记,就是不敢跟李天佑对视。
这会儿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好在他皮肤黝黑,完美掩盖住了面上的赧然,不至于被韩大妈察觉,成为下一个八卦的话题。
他们再次回到侦查处时,已是黄昏。
随着破案期限的临近,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更压抑了。
听了他们的汇报,江处长的第一感觉也是丢人,心里几乎要把此前负责询问韩大妈的两个侦查员骂成了狗血淋头,同时也对李天佑,这个临时被塞过来的同志,多了几分认同。
他们刚刚已经确认了郑铭供词的真实性,现在又可以否决韩大妈的“伪证”。
如此一来,先前因没有作案时间而排除嫌疑的人,都需要再次排查一点到两点半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
江处长将桌上的资料往前推了推:“这是刚整理出来的嫌疑人名单和他们先前的笔录,我已经让他们去把人带回来审问,您先看一看,看下等会要参与何人的审讯。”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会被看重。
李天佑也不见外,直接拿起资料翻看,结果没翻两页就皱起了眉头,迅速翻至最后一页。
看清嫌疑人编号时,当即傻眼:“15人?”难怪拿着厚厚一叠。
不是说初步排查圈定了28名嫌疑人,怎么经过了三天的调查,嫌疑人数量竟然还剩一半!
“这不是苏杰的失踪时间拉长了嘛,有些排除了嫌疑的就重新被划了回来。”
江处长心虚地咳嗽了两声,随即又故作高深地说:“不过这15人也是有所侧重的,我们觉得其中2人具有重大嫌疑,现在还有时间,您先看一遍再说。”
李天佑瞥了他一眼,若不是进办公室前,听到有人跟雷侦查员交头接耳,说什么“孙部骂人”“江处黑脸”,没准真被对方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给忽悠了过去。
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拿着资料坐到角落,认真翻看起来。
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也成功找出了江处长所说的,那两名具有重大嫌疑的人。
一、跟郑铭同一炊事班的薛虎承。
二、修理所的张洹清,不仅当天下午的活动踪迹无人证实,而且就在上午,同事发现其明明丢失了一把圆头锤,却对此隐瞒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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