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澈这么自信地说他提议回京都施烟就会同意，还是让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这些人没一个能劝施烟，她却愿意听姜澈的……
偏偏他们又不能怪她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因为是他们这些家人自己将她逼远的。
姜澈的话引来一阵沉默。
良久，施泊然才郑重说了声：“多谢。”
“不必，我不是为了你们，也不是为了施家，我只为施小姐。”
顿了下，姜澈继续说：“都以为施小姐心大什么都不在意，事实上她和普通小姑娘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很多小姑娘都要脆弱敏感，你们施家给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只有我知道。”
“这样的施小姐让我很心疼，她的心结，我会努力帮她解。”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放下酒杯。
“酒喝过了，先失陪，不然等施小姐过来看到我与三位单独坐在一起，又要胡思乱想了。”
姜澈没管他的话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刚离开休息区就撞上了苏挽和施临。
苏挽眼眶红着，瞧着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姜澈脚步顿住，冲他们点了点头才离开。
苏挽是见施家三兄弟和姜澈单独坐在这边，担心他们会闹起来，才叫上施临一起过来。
宴会嘈杂，即便休息区安静也只是相对安静。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响掩盖了两人过来的脚步声，才会使得他们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都没有被姜澈几人察觉。
但那个女生离开后几人的对话，他们站在那里听得一清二楚。
姜澈离开后，苏挽直接捂唇哭了出来。
惊动了施泊然三人。
都站了起来。
“……妈。”施泊然喊了她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就不善言辞，这些年和父母又逐渐疏远了，一时间更是找不到话说。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这个当妈的失职，烟烟自从知事就懂事又乖巧，没说错过一次话没犯过一次错，放在别家估计怎么宠都不够，在我们家却遭了这么大的罪，都怪我，都怪我啊……”
施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沉默揽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抚。
施泊然和施泊寓也没有说话。
只有施泊骁，深呼吸又重重吐了口气，带着点自嘲的口吻说：“本来是我们找姜澈出气，最后反倒被他一记痛击，可真是……”
“烟烟从小就是凡事不过心的性子，不说别人，我都以为她不会轻易受伤，顶多就是多年不见因当年的事变得与我生疏了。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更我想的糟糕啊……”
“施家上下捧在手心宠的大小姐？”施泊骁冷笑，“到头来对她的好还不及一个她认识不到一年的人。”
“烟烟真不愧从小就聪明通透，很有看人的眼光。姜澈这个妹夫，我承认了。希望施家没人插手反对他们吧，不然我这个能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的人，可能真会不敬尊长。”
施泊骁没管他们，说完就顾自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长久的沉默后，施泊然终是不忍心看着苏挽一直伤心落泪，开口说：“这件事不是妈一个人失职，我们都失职。好在……好在现在烟烟遇到了愿意一心为她着想的人。”
“既、既是有心结，慢慢解了就是，都会好的，妈不必太过忧心。”
这话说出来施泊然自己都哽了一下。
心里堵得难受。
他怪烟烟心狠离家九年不回家也不和他们联系，是真的没想到她会有心结。
再见时烟烟又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前开朗有了男朋友还主动结交朋友……他和很多人一样都以为她心性淡然对人对事不太上心，觉得她最多只是怨他们，从没想过她会受伤到有心结的地步。
“哪有这么简单啊，我就说再见到烟烟之后和她相处时总是感觉不太对劲，现在想来，烟烟和我们相处时处处都透着疏离和小心翼翼啊！”苏挽捂着脸落泪。
“她本可以随性的活着，却在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面前都要小心翼翼……”
施泊寓抿唇不语。
好一会儿才轻吐口气走过去扶着苏挽：“妈，过去坐会儿吧，这是苏暮的订婚宴，四下都是宾客，让人看到了不好。”
苏挽也不想坏订婚宴喜庆热闹的气氛，施泊寓这一劝，她就哽咽着慢慢止住了哭声，由施泊寓和施临扶着过去坐下。
等苏挽的哭声止住，施临给她倒了杯水，施泊寓才再次开口。
“烟烟的事，其实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不止我们，这些年一直派人盯着她的祖父祖母应该都不知道。”
三人闻言都看向他。
施烟的事苏挽和施临确实毫不知情，施泊然不是。
或许之前不知道，但施泊寓和施烟同时在青城出现后，他就有了点猜测。
没有去细查，只是有所猜测。
他的猜测在姜家的人去吴县找施烟麻烦，反被施烟将人扣下并着人带走被宋鱼全程目睹后得到了证实。
“这些年我手底下有点生意，主要是在青城。青城七方势力，想必爸妈也听说过。”
青城很乱，靠七方势力相互制衡，饶是苏挽对这些不怎么关注也有所耳闻。
“七方势力之一的钊云由我一手创办，七方势力之一的烟霞的掌事人童言却听命于烟烟。”
“她是烟烟的人。”
“烟烟手底下应该不止童言一人。”
施泊寓说的这些，不说苏挽，施临都有些震惊。
而且不止施烟，就连钊云是施泊寓所创，施临和苏挽都不知道。
“……是我这个父亲太失败了，烟烟果然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能护好她。离开家之前是，离开家以后也是。”
“不止烟烟，你们……”施临看着兄弟二人，眼底有哀恸，声音都有点颤抖，“你们兄弟也没信过我这个父亲吧。”
“是我无能，才会让你们各自为自己拼出一条路，而我甚至还对这些一无所知。”
施临像是突然老了几岁。
这不是施泊寓想看到的，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更自责。
“爸不用将责任都往您身上揽，施家对子女的培养从来都不松懈，我们从小就各自挑了可用之人跟在身边培养，有点小成就才是正常的。我说这些并非为了这些自责，我只是想告知你们一些烟烟的事，让你们更了解现在的她而已。”
“烟烟她……是真不太需要我们这些家人，就算没有施家做后盾，她靠自己配姜家五爷也能做到让人不敢置喙。”
“所以，我们都尽量顺着她的心意来吧。”
“祖父和祖母……尤其是祖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插手烟烟和姜澈的事，我希望爸妈能在姜澈把烟烟带回京都前在祖父祖母面前提一提，让他们别再悖着烟烟的心意行事。”
“我不想看到烟烟再次失望。”
“真让她再次失望，我怕她就真不愿回家了。”
苏挽捂唇无声落泪。
施临眼圈也有点红。
“……你祖父祖母那里，我会去提醒。既然烟烟自己选好了人，不管、不管她最后愿不愿意回家，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订婚宴和婚宴的事，你们兄弟二人尽量配合姜家那孩子，嫁妆……你们也帮着备好吧，不能让人轻视了她。”
“这里的事，别、别让烟烟知道。她和朋友在小院那边玩，心情应该还不错，别被影响了。”苏挽哽咽说。
“妈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都没有在这里多留，整理好情绪就各自离开。
都想瞒着施烟，却不知与此同时正从小院往前厅宴会场来的施烟差不多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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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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