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如同一根贯穿了瓦尔登灰败天穹的巨大骨刺。
它并非由砖石或钢铁铸就，而是由无数扭曲的数据流、破碎的神话符号，以及被强行吸收的神圣光辉所构成。
塔身之上，代表“绝对理性”的蓝色纹路与象征“堕落”的猩红符文交织盘旋，共同攀附着一根根由天国净化之光凝结成的“神圣龙骨”。
这景象，既神圣，又亵渎。
通往塔基的，是一条宽阔的、由纯白光粒子铺就的道路。
道路两侧，侍立着一排排沉默的身影。
那便是别西卜口中的“秩序天使”。
它们有着天使的轮廓，光芒构成的羽翼，以及完美的几何形态身躯。
但本该纯粹圣洁的光辉，此刻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冰冷的质感。
仿佛是被抽离了所有情感，只剩下绝对执行命令的空壳。
“啧，天国那帮家伙的审美还真是一成不变。”
季岚打量着那些“秩序天使”，嘴里习惯性地吐槽。
“把神圣之力抽出来，再灌进‘清道夫’的逻辑核心里……这玩意儿，算是神圣的僵尸？”
“小心点，季岚。”月读神情凝重，“它们身上，有天国律法的味道，但又混杂了迷恒那种让人作呕的‘绝对理性’，很诡异。”
项羽手持天龙破城戟，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
“管他僵尸还是赝品，挡路者，一戟尽碎！”
霸王的气魄，如同一团烈火，让周围冰冷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吾辈赞同！”堂吉诃德将巨大的骑士枪扛在肩上，眼中燃烧着名为“正义”的火焰。
“这些扭曲的存在，正是需要被吾辈之长枪所审判的邪恶！”
“咳……咳咳……”
艾莉雅靠在虞溪身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丝锈蚀的痕迹，顺着她的脖颈向上蔓延。
季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轻松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容错辩的决绝。
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
“时间不多，按计划行事。”
“项羽前辈，堂吉诃德，你们负责正面冲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月读，用你的幻术干扰它们的锁定。虞溪，保护好艾莉雅，随时准备支援。”
“那你呢？”虞溪忍不住问道，红色眼眸里写满了担忧。
季岚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熟悉的、让人又气又信赖的狡黠。
“我？我当然是去找这台机器的开关了。”
话音未落，项羽已然动了！
他身形如电，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冲那条光之大道！
“喝！”
一声暴喝，天龙破城戟卷起万钧之力，带着撕裂时墟的霸道意志，横扫而出！
嗡——！
最前排的数十位秩序天使，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了反应。
它们没有闪避，而是齐齐举起右手。
一面由无数神圣符文构成的巨大光壁，凭空出现在项羽面前。
光壁之上，浮现出冰冷的律法条文：【禁止·暴力】。
轰！！！
霸王之戟，与律法光壁，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能量对冲声。
项羽只觉得一股纯粹的“概念”之力压了过来，试图从法则层面否定他“攻击”这个行为本身。
“哼！在本霸王面前，谈何禁止！”
项羽双目赤红，手臂肌肉虬结，神话级的伟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咔嚓——！
那面号称“禁止暴力”的光壁，竟被这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硬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痕！
“就是现在！冲锋！为了正义！”
堂吉诃德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紧随项羽之后，长枪直指裂痕！
与此同时，另一片战场。
孙悟空悬浮于万米高空，金色的眼眸中，两道神光迸射而出，俯瞰着整座巴别塔。
“嘿，有点意思。”
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塔，不是死物。”
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巴别塔的本质一览无余。
那根本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器官”。
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能量脉络，如同植物的根系，从塔基蔓延而出，深深扎根于瓦尔登废墟的每一寸土地之下。
奇迹工厂的残骸、盐之天使消散后的悲伤结晶、甚至是被净化之光抹除的无数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这座塔的养分。
“强行打烂，只会让它吃掉俺老孙的力气，长得更快。”
孙悟空想起了自己之前那无效的一棒，瞬间明悟。
“这‘冒牌佛陀’，倒是学了些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术。”
“既然如此……”
他嘿嘿一笑，从耳中掏出了金箍棒，迎风一晃，化作寻常大小。
“俺老孙便不跟你这铁疙瘩较劲了。”
“釜底抽薪的道理，俺懂！”
他没有再看巴别塔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废墟的远方。
火眼金睛洞穿虚妄，清晰地看到了那些能量脉络汇聚的一个个关键节点。
“就先从你这柴房开始烧起！”
孙悟空一个筋斗，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
巴别塔前，战况激烈。
项羽与堂吉诃德的联手冲击，成功撕开了秩序天使的第一道防线。
但更多的天使，从道路两侧涌来，它们变换着阵型，组成一座座由律法构成的审判法阵。
【裁决·悖逆之罪】
【禁锢·狂妄之行】
一道道冰冷的神谕，化作实质的秩序锁链与审判之剑，从四面八方袭来。
项羽虽勇，却也被这无穷无尽、不讲道理的“概念”攻击，搞得有些烦躁。
他的霸气可以碾碎物理层面的敌人，但这些攻击，却在不断侵蚀他“传说”的根基。
堂吉诃德则更加艰难。
她的“绝对正义”，在这些由“绝对秩序”构成的天使面前，竟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因为在这些天使的逻辑里，它们执行的，便是至高无上的“正义”。
“月读！”季岚低喝一声。
一直静立不动的月读，双眸之中，一轮清冷的明月倒影缓缓浮现。
“月咏·镜花水月。”
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些秩序天使的动作，猛然一滞。
在它们的感知中，眼前的项羽和堂吉诃德，突然变成了无数个。
每一个都散发着同样的气息，每一个都在从不同的角度发起攻击。
它们的逻辑核心开始飞速运转，试图计算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趁着这短暂的空隙，季岚的双瞳，已然化作了深邃的暗紫色。
时墟之眼，全力发动！
在他眼中，这些秩序天使不再是光的造物，而是一串串由0和1构成的，精密无比的逻辑代码。
他看到了它们的力量源头——天国净化之光。
也看到了它们的行动准则——迷恒覆写的“绝对理性”。
神圣，与机械。
两种截然不同的底层逻辑，被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找到了。”季岚的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笑容。
“项羽前辈！攻击它们的左翼第三枚符文，那里是能量流转的节点！”
“堂吉诃德！用你的枪尖，去‘定义’它们脚下的地面为‘不洁之地’！”
“月读，别停，用幻术干扰它们的自我修正程序！”
一道道指令，精准而迅速地发出。
项羽虽有疑惑，但出于对战友的信任，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天龙破城戟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轰击在季岚所说的那枚符文之上！
嗡！
那名秩序天使身上的光芒，猛然一阵剧烈的闪烁，动作瞬间变得迟滞。
另一边，堂吉诃德高举长枪，枪尖点地。
“以骑士之名，宣告！此地，为滋生邪恶之温床，不容神圣踏足！”
“正义”的法则，强行覆写了脚下这片由光粒子构成的道路。
那些秩序天使脚下的地面，竟真的开始冒出丝丝黑气，仿佛圣水泼在了恶魔身上，让它们发出了无声的悲鸣，阵型大乱！
“有效果！”虞溪惊喜道。
“当然。”季岚笑道，“它们的核心逻辑之一，是源自天国的‘净化’。一个被‘污染’的士兵，怎么可能还待在‘神圣’的队列里？”
“而另一个核心逻辑，是迷恒的‘绝对理性’，追求最高效的能量配比。我让项羽前辈打掉它们的‘充电宝’，它们自然就懵了。”
季岚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要做的，不是用蛮力去对抗这套“规则”。
而是利用这套规则，去制造bUG，让它从内部自己崩溃！
“就是现在！全员，突进！”
随着季岚一声令下，压力大减的项羽与堂吉诃德，如同两柄尖刀，再次狠狠插入了秩序天使混乱的阵型之中！
光之大道上，神圣的赝品，正在被凡人的智慧与英雄的勇武，撕开一道通往亵渎高塔的缺口。
喜欢时衍灵柩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时衍灵柩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