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悬停引擎在锈环星区边缘嗡鸣时,林墨正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流。顾昭的译码棱镜投射出淡蓝色光斑,在空气中勾勒出锈环星系的立体模型——七颗行星环绕着暗红恒星,其中第三颗灰斑星的表面,正渗出蛛网般的金色裂痕。
“灰斑人发来的求救信号。”苏明调出通讯记录,全息影像里,灰斑长老卡洛的脸布满焦急,“我们按图书馆的方法重译星轨,可昨天子夜开始,星轨能量突然暴走。现在地表裂隙里溢出的辐射,已经让三个聚居区断电了。”
林墨指尖拂过因果天平,秤盘银纹骤然收紧,指向锈环星方向。“是共振失衡。”他沉声道,“重译不是覆盖,是让新旧星轨记忆对话。他们可能急于求成,用了统一的频率强制同步。”
顾昭调出灰斑人重译时的参数:“确实,他们在所有星区同时启动译码程序,却没考虑不同大陆的星轨‘方言’差异。就像让说汉语、斯瓦希里语和纳瓦霍语的人同时朗诵同一首诗——美则美矣,共鸣错了拍子。”
舱门开启,后勤官抱着个金属箱匆匆进来:“林长官,灰斑人送来的样本到了。这是他们重译时脱落的星轨碎片。”
林墨接过箱子,碎片在掌心泛着病态的紫光。因果天平突然震颤,他看见碎片里纠缠着两股能量:一股是灰斑人记忆里的篝火星图,另一股……是影蚀族扭曲的齿轮纹路。
“影蚀残魂还在。”林墨捏紧碎片,“他们怕星轨真正‘活’过来,所以干扰重译,让文明退回修改前的混乱。”
仲裁舰加速冲入锈环大气层时,舷窗外已能看到灰斑星的伤痕。地表裂隙像黑色闪电,每道缝隙都涌出淡金色雾气,那是失控的星轨能量。顾昭操控着悬浮探测器靠近,屏幕上跳出警告:“能量浓度超过安全值三倍,建议不要直接着陆。”
“但我们必须接触源头。”林墨套上防辐射服,“苏明,跟我下去;顾昭,留在舰上监控全局,随时准备调整译码频率。”
着陆点选在一处相对稳定的高原。林墨刚踩上地面,靴底就传来细微的震颤——不是地质活动,是星轨在“呼吸”。他蹲下身,因果天平贴在地面,银纹顺着裂隙蔓延,像医生在诊断伤口。
“这里。”他指着一处裂隙,“能量在往地下渗透,可能在积蓄冲击波。”
苏明取出便携稳定器,按在他标出的位置:“我先做临时封堵,争取时间。”
两人正操作时,远处传来鼓声。一群灰斑人扛着星轨图腾走来,为首的正是卡洛。老人头发间编着发光的星尘线,手中图腾雕刻着新旧星轨交织的图案。
“林先生,”卡洛的声音带着沙哑,“我们的祖先曾用这首歌谣稳定星轨……”他哼唱起来,音调古老得像风穿过岩缝,“是关于猎户座腰带的三个太阳,如何在星轨里种下第一粒种子。”
林墨忽然有了灵感。他将因果天平接入图腾,银纹与星尘线缠绕,竟在半空投射出立体星图——灰斑人最早的星轨记录,不是冰冷的坐标,而是用火焰在兽皮上绘制的神话。
“重译不该只有数据。”林墨抬头看向顾昭,“让译码棱镜同步记录他们的口述历史,把‘故事’加进星轨频率里。”
顾昭立刻操作,棱镜射出的蓝光与灰斑人的吟唱共振。奇妙的变化发生了:原本狂暴的星轨能量开始软化,裂隙里的紫光逐渐褪成温和的金色。
但危机并未解除。地下突然传来闷响,一道新的裂隙撕开地面,涌出的辐射风暴掀飞了稳定器。林墨被气浪掀倒,因果天平却在此时发出清鸣——他看见裂隙深处,影蚀残魂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正贪婪地吞噬失控的能量。
“顾昭!用译码棱镜锁定他的频率!”林墨撑起身子,镇时剑已然出鞘,“苏明,带灰斑人撤到安全区!”
顾昭的棱镜射出一道紫光,精准刺入残魂核心。影蚀残魂发出尖啸,形态开始溃散:“你们……阻止不了……文明终将……”
林墨挥剑斩出金色剑气,因果法则化作锁链捆住残魂。“文明不是代码,是会疼痛、会欢笑、会记住祖先的温度。”他的声音穿透残魂的嘶吼,“星轨重译,就是让每段记忆都被听见。”
残魂在剑光中消散,地下传来的震颤渐渐平息。林墨走向裂隙,看着星轨能量重新归位,像受伤的巨兽慢慢收拢伤口。
卡洛带着灰斑人跪在裂隙旁,将星轨图腾轻轻放入修复中的地面:“我们懂了。重译不是把星轨变成机器,是让它成为承载故事的歌。”
三日后,锈环星区的星轨终于稳定。灰斑人用新译的星轨诗点亮夜空,诗句里既有祖先的篝火,也有仲裁舰带来的新星图,两种频率交织成温柔的和弦。
返航时,顾昭看着星图轻笑:“已经有七个文明发来申请,想学习这种‘带故事的星轨重译’。”
林墨望着舷窗外逐渐远离的锈环星,因果天平在腰间轻晃。“这才刚开始。”他说,“星轨重译不是修复,是让每个文明都能用自己的方式,把存在的故事写进宇宙。”
仲裁舰跃迁的蓝光中,林墨仿佛又听见了星穹图书馆的钟鸣——那是所有文明记忆共鸣的声音,正随着重译的星轨,飘向更遥远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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