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崩中的羽毛
雪崩的轰鸣震耳欲聋，孟凯被艾丽娅扑倒在雪堆里。裹挟着碎冰的雪浪从头顶掠过，将三人刚刚逃离的河谷瞬间填平。史文帅的右臂还插着箭，鲜血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花。
"；往东！"；艾丽娅指着雪雾中隐约可见的黑色岩壁，"；那里有猎人躲避雪崩的石洞！"；
三人连滚带爬地钻进岩缝时，孟凯的勘探箱被岩石卡住。他正要去拽，一支冰锥突然穿透箱盖——托木哈的手下竟在雪崩中追杀至此！
"；别管箱子了！"；艾丽娅将他推进洞里。洞内弥漫着陈年兽皮的腥气，岩壁上嵌着几枚褪色的铜铃，正是柯尔克孜族牧民用来震慑雪豹的法器。
史文帅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箭镞在石壁上撞出火星。孟凯这才发现，洞口站着个裹着狼皮斗篷的魁梧身影，月光照亮他左脸的刀疤——正是托木哈！
"；汉人小子，你偷了不该拿的东西。"；托木哈的猎枪枪口冒着热气，"；把迦楼罗的骨头交出来，我留你条生路。"；
艾丽娅的鹰笛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在洞穴里形成声浪。托木哈的猎枪走火了，子弹擦着孟凯耳朵飞过，在岩壁上炸开冰花。趁乱之际，孟凯摸到岩壁上凸起的牦牛角，用力一掰——整面石壁竟缓缓旋转，露出后面的天然冰窟。
"；快进来！"；艾丽娅将史文帅推进去。冰窟里寒气逼人，孟凯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四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冰墙上冻结着数十具鹰的尸体，每只爪子上都拴着褪色的丝绸，与洞窟中骨架上的残片如出一辙。
"；这是..."；
"；古代祆教的鹰殉坑。"；艾丽娅拾起一块冻结的银币，边缘的拜火教图腾泛着幽蓝，"；苏巴爷爷说过，慕士塔格峰里藏着比石头城更古老的秘密。"；
史文帅突然指着冰窟深处："；看！那具骨架！"；
中央冰台上，躺着具翼展超过八米的巨型骨架。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具骨架的颈椎处缠绕着青铜锁链，头骨上嵌着鸽蛋大的蓝宝石。孟凯的相机镜头刚对准，冰台突然发出细微的裂痕。
"；小心！"；艾丽娅扑过来时，冰台轰然崩塌。三人顺着冰裂缝坠落，在雪堆里滚了十几圈才停住。月光下，眼前竟是座被冰雪覆盖的圆形祭坛，十二根石柱上雕刻着鹰首人身的神像。
"；这是祆教的火坛！"；孟凯的地质锤敲在祭坛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玄奘记载中迦楼罗吞噬毒龙的传说，说不定..."；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突然喷出幽蓝火焰。史文帅惨叫着后退，他的军大衣下摆竟在瞬间碳化。艾丽娅迅速扯下红绸带，将火焰裹进雪堆里。
"；这是拜火教的永恒之火。"；她的手指在火焰中穿梭，"；苏巴爷爷说过，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
"；少废话！"；托木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三人抬头时，正看见他骑在白牦牛上，手中的猎枪对准了祭坛。
"；把蓝宝石交出来，否则我就..."；
雪崩的余震突然传来，祭坛剧烈晃动。孟凯踉跄着扶住石柱，手指触到凹陷的纹路——竟是组柯尔克孜族的传统密码！当他按照鹰击长空的节奏敲击时，祭坛中央缓缓升起座水晶棺。
棺中躺着具身着黄金甲胄的干尸，胸前镶嵌着与骨架上相同的蓝宝石。孟凯的相机刚要拍照，干尸的眼窝突然闪过幽光，水晶棺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粟特文。
"；不好！"；艾丽娅突然用鹰笛吹出一串急促的音符，"；这是守护灵的警告，祭坛要..."；
托木哈的猎枪响了。子弹击碎水晶棺的瞬间，整个祭坛发出刺目红光。干尸胸前的蓝宝石飞射而出，直奔孟凯面门！艾丽娅纵身扑来，将他撞向旁边的冰墙。
撞击的剧痛让孟凯眼前发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毡房里。晨光透过毡房的缝隙，照在艾丽娅正在熬药的背影上。史文帅打着石膏的手臂吊在胸前，正捧着馕饼大快朵颐。
"；醒了？"；艾丽娅转身时，白毡帽上的鹰羽轻轻颤动，"；你昏迷了三天，要不是苏云巴依家的骆驼队..."；
"；蓝宝石呢？"；孟凯挣扎着坐起来，"；还有托木哈他们..."；
"；放心，宝石在我这儿。"；艾丽娅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囊，"；至于托木哈，雪崩把他们的退路封死了。不过..."；她突然凑近孟凯，鼻尖几乎碰到对方鼻尖，"；汉人小哥，你该不会真的是迦楼罗选中的人吧？"；
毡房外突然传来骚动。三个柯尔克孜族汉子闯进来，为首的中年人腰间别着祖传的鹰嘴匕首。
"；艾丽娅，你可知私藏圣物是什么罪名？"；他的目光扫过羊皮囊，"；族长说要在巴扎日上审判你！"；
史文帅刚要反驳，孟凯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中年人腰带上的银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分明是境外某考古学会的徽章！
"；等等。"；孟凯掏出从祭坛带回的粟特文拓片，"；这个符号，你们认识吗？"；
中年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抽出匕首刺向孟凯，却被艾丽娅甩出的套马索缠住手腕。毡房外传来枪声，民兵队长陈娟带着人冲了进来。
"；朱跃红同志收到你们的求救信，让我们..."；陈娟的话突然被外面的惊呼打断。所有人冲出毡房时，正看见慕士塔格峰顶盘旋着巨大的黑影，月光在它尾羽的金属环上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迦楼罗！"；柯尔克孜族汉子们纷纷跪倒。那只巨鹰突然俯冲而下，利爪直奔孟凯手中的羊皮囊。艾丽娅的鹰笛响起，一群苍鹰从四面八方飞来，与巨鹰缠斗在一起。
混战中，孟凯瞥见托木哈的身影出现在山梁上。他正用望远镜观察这边的动静，身旁站着个戴墨镜的外国人，胸前挂着与中年人相同的徽章。
"；艾丽娅！"；孟凯将羊皮囊抛向空中，"；用鹰笛指挥苍鹰！"；
艾丽娅会意，吹出一串激昂的旋律。群鹰突然改变阵型，组成利箭状直扑托木哈。托木哈的猎枪刚要开火，史文帅的弹弓已经射出石子，精准地打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混乱中，巨鹰抓起羊皮囊飞向峰顶。孟凯正要追赶，艾丽娅突然拉住他："；等等！苏巴爷爷留下的陶片..."；
她从怀里掏出陶片，在阳光下，陶片的纹路竟与峰顶冰川的裂缝完美吻合！更惊人的是，当陶片靠近蓝宝石时，竟浮现出隐藏的柯尔克孜族星图。
"；这是..."；
"；通往迦楼罗巢穴的星象图。"；艾丽娅的眼睛亮了起来，"；苏巴爷爷说过，只有最勇敢的猎鹰才能..."；
话音未落，峰顶传来轰然巨响。冰川裂开的缝隙中，露出座被冰雪封存的古代祭坛，中央矗立着巨大的迦楼罗雕像，双眼镶嵌着与蓝宝石相同的宝石。
"；快走！"；艾丽娅翻身上马，"；托木哈他们肯定会从另一边登山！"；
三人策马奔向慕士塔格峰时，孟凯注意到路边的玛尼堆上，不知何时多了块波斯银币。银币边缘的拜火教图腾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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