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和齐家的亲属都赶来了，又是一番痛哭。
今天太仓促了，好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妥当，齐老师已经不能说话，里里外外拿主意的是蒋聪。
这个才上高二的孩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坚强稳重，迅速把家里的责任扛起来，俨然已是母亲和家里的主心骨。
蒋家和齐家的亲戚有什么事也跟他商量，完全把他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蒋聪担心妈妈的身体，意思是尽快出殡，可有些程序是不能省的。
蒋齐两家和学校商量了一下，明天出殡，直接去殡仪馆火化，举行仪式。
今天晚上守灵，怕蒋聪一个人顾不过来，云平和胥勇留下帮忙，文汇带着云洁回家休息。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没有说话，文汇是心疼云洁经受的苦难，云洁则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云洁自省，为什么每次遇见大事，脑子都有些迷糊，就像是齿轮停止了转动，一切行为都像是行尸走肉，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就像是现在，总觉得还有事情要去做，却只是迷迷糊糊被文汇拉着回家。
回到家，已经快中午12点了，连莲吃过午饭睡了，云升守在八仙桌前等着他们，一看他们回来，赶紧去热饭。
云洁坐在桌旁，看着云升一件一件把饭菜摆好，云洁才想起来，云平还没有吃饭。
是了，原来是这件事情，云平和胥勇没有吃饭，蒋聪和齐老师他们也没有吃饭，大家忙乱中竟然忘了安排做饭的。
想不起当初爸爸和妈妈的葬礼上，是谁安排的饭菜，或是大家都回家吃的？那当时连家徐家的亲戚是怎么吃饭的？
云洁坐不住了，想立即去蒋老师家看看，云升一把按住云洁：“你俩先安心吃饭，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应该是有专门安排饭的，估计这会子他们已经吃上饭了。”
云洁一想也是，可能吃饭晚一些，但断不能让大家一直饿肚子的。
果然，两人正收拾饭桌，云升回来了。
“云平他们已经吃上饭了，时间仓促，今天中午是从镇上包子铺定的饭，晚上有婶子们老师们去蒋家帮忙做饭，云洁，你去不去？”
“去！”云洁说道。
“那我也去，文汇哥，你陪着连莲在家吧，她还小，不适合去葬礼上。”云升安排。
“看来，我这个做饭圣体，大厨手艺是藏不住咯！”云升故意逗云洁。
云洁勉为其难笑一笑，云升已是很欣慰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是吗？
文汇没有意见，虽然蒋老师是自己的恩师，但这会子自己在蒋家实在帮不上忙，反而是连家几个孩子，受学校和老师们的恩惠，此刻正是回报的时候。
于是便安心在家带连莲，心里盘算着，明天出殡，自己要多随一些丧葬金。
晚上七点多，云洁和云升回来了，云平还要陪着蒋聪守夜，要一直待到葬礼结束。
云洁累得不想说话，云升却带回来很多信息。
“昨晚跟蒋老师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都来了，跪在蒋老师灵前，被蒋老师家亲戚骂了个狗血淋头。”
“派出所来人了，经过现场勘验，蒋老师是直直冲进河里的，摩托车没有减速也没有拐弯，蒋老师掉水里都没有醒酒，他是醉死的，不是淹死的。”
云洁的眼泪又出来了，蒋老师死得太冤了。
酒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非得往死里喝吗？喝酒误事，简直是害命啊！
“你们两个晚餐吃的什么？”云升很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吃的中午的剩饭。
“文汇哥哥带我去镇上的饭店吃的！吃的红烧肉，还给大家带回来的烧鸡！”连莲一脸兴奋。
文汇一脸尴尬，本想下点面条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打火。
云洁倒是淡然，能吃饱别饿着就行。
文汇说道：“明天一早刘哥会过来，明天出殡有车方便些，来回跑腿啥的。云平忙一天了，明天可以在车上稍微睡一会，休息一下。”
云洁点点头，云平太不惜力，也是怕他会累坏了。
其实文汇打电话把刘哥叫来主要是来送钱的，别的忙帮不上，文汇只能用“钞能力”表达自己对老师的哀思。
今天下午带连莲去镇上，本想看看能不能取些钱，结果只有县里才有银行。只能买了一堆好吃的回来。
正说着话，云平回来了。
云洁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陪蒋聪一起守夜吗？”
“付校长赶我回来的，说是让我先睡一会，休息一下，11点多再去守夜。”
云洁给哥哥打水洗脸，云平低着头坐在八仙桌前，情绪低落。
“蒋聪现在什么情况？精神还好吧？”文汇问道。
云平摇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
云平很理解现在蒋聪的状态和心理。他也经历过这些。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好的安慰就是默默陪伴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度过这一段时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云平接过云洁递来的毛巾，擦一把脸：“蒋聪一直在坚持着，齐老师已经倒下去了，他是万万不能再倒了。里里外外都等他拿主意呢。”
云洁想起了连莲六岁生日那天，几个同学去蒋老师家吃饭，齐老师言笑晏晏，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蒋聪抱着篮球，推门闯进来，中气十足地喊一声：“妈！我饿了！”
威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青春阳光的大男孩子，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谁知才半年时间，只剩下一张白布裹着一家之主，还有哭晕在地的母亲和未成年的儿子。
蒋聪，真是很难很难了。
“咱们有兄妹四个一起抱团取暖，蒋聪只有一个人啊。”云平悠悠说完，慢慢回房间休息了。
也不知他能不能睡着。云洁坐在桌前，回想蒋老师的音容笑貌，一时又有些眼红。
须臾之间，屋里已经传来了云平的鼾声，云洁和文汇相视一愣，这家伙，平时也不打呼噜啊，看来真是累坏了。
文汇定上闹钟：“你们洗漱睡觉吧，我待会把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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