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卖菜，云平感觉心里有底了很多。
为了不至于丢秤，云平云升两人在家里演练了好几遍秤杆使用，感觉云升比云平用得都溜。
云洁夸奖云升天生卖菜圣体，云升骄傲得不行。
毫无疑问，新鲜的西红柿又在家属院掀起了不小的轰动，老师们啧啧称奇，比肉还贵的价格，买起来也是不眨眼。
肉好买，新鲜西红柿可不多见。
云平心里有一点点后悔，应该卖3元一斤的，看这个样子的话，2.5元和3元，对买家来说也没多少差别。
总归是刚开始，权当是低价引流吧，想起云洁的叮嘱，云平也就想开了，得到顾客的认可，比什么都好，不能挣太多，要不心里不安稳。
云升守着筐子卖西红柿，云平跑着把牛奶送下，才半个多小时，两毛钱一把的蒜苗全部售罄，很多人家都是拿2把、3把，都是经常赶集的，知道这个价格是低于市场价的。送上门的新鲜便宜的蔬菜，谁不要啊。
西红柿卖了一会，还剩一半左右，云平一点都不急，“小能人”说了，刚摘的西红柿。三四天后才最好吃。
快到上课时间了，两人赶紧打道回家。
后面还有探头探脑的人家，相互询问，“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卖西红柿？”
云平云升相视一笑，等明天咯！
下午放学后，云平并没有回姥家，说好的是每周一三五六下午回去拉菜的。这会子，四个人正在八仙桌上写作业，复习功课。
连莲缠着云升讲小画片上的故事，少年清脆的声音缓缓流淌，就像是收音机里的背景音乐，柔和自然，一派暖暖内含光。
忽然，大门外有敲门声，“嘟嘟嘟”三声，大家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又是“嘟嘟嘟嘟”四声，这下听清了，云平云洁对视一眼，谁也没动，云洁心里突然很慌。
连家兄妹一向都是放学后接着回家，关上大门，自成一统。
魏奶奶有大门和屋门的钥匙，会直接进来，这会子会是谁呢？有什么事情？
门外的敲门声很是执着，仍是“嘟嘟嘟”个不停，云平站起来去外面，云洁紧随其后，云升和连莲也紧张地盯着哥姐的身影。
门一开，传来欢快的嘘寒问暖声，隐隐还有个小孩子的声音，云升提着的心放下来，又隐约听到“西红柿”“黄瓜”“姥家”等字眼，云升明白这是干啥的了，一个箭步冲出大门，
“谁来了？！”
当然是有人来了，不过这人不是来找人的，是来找黄瓜西红柿的。
原来是家属院的一个老教师，女儿嫁到西北外地，过年回娘家看看，临走了，为娘的想给亲家拿点礼品，一般的礼品无以表达心情，听说有新鲜的西红柿，觉得是个稀罕物，准备让女儿女婿带到西北，让两亲家尝尝鲜。
这不，一路问着竟找到家里来了。
云洁失笑，这西红柿竟然成了外交礼品。
云平小心挑选了4斤西红柿，称好后又仔细用毛毡和报纸包装好，省得在路上压坏了。
来人中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怯生生躲在大人身后，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一副喜庆模样，云平学着“小能人”的做法，送给他一个通红的小柿子，小男孩很惊喜，规规矩矩朝云平道谢，大家皆大欢喜。
送走老教师，云平称了一下剩下的西红柿，还有6斤。
“你们知道咱们卖了多少钱了吗？”
“多少？”
“一共收了46.5元了。”
“进货花了多少钱？”
“47元。”
“快回本了！也就是说，剩下的这6斤西红柿，卖出多少钱，咱们就挣多少钱？”
“是的。”
四个人眼睛一起看着地上这一小堆西红柿，有点不可思议，忙忙活活一整天，就挣下了这一堆西红柿？
云洁没大有概念，有点怀疑。
云升看到的是15元大钱。
云平则突然担心，万一这6斤西红柿没人要呢？
云平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隔天早上，云升往家属院大门口就这么一站，接着围上来几个大爷大娘，一会就没有了，后面来的好几个人没有买到，不死心，在云升身边转来转去。
有个暴脾气的老爷爷简直要生气了：“就拿这么一点，你怎么好意思卖？！兴头头过来，买不到，真是气人，小孙孙就想吃个西红柿汤！”
云升忙解释：“大爷，明天早上还有，您是哪排哪屋，我记下来，明天我给您送家里去。”
“明天还有？”
“有有有！”
老爷爷报出门牌号，预定2斤西红柿。云升默默记下。
“你怎么不记下来？”
“我记下了啊。”
“记哪了？”
“记脑袋里了。”
“就这么记下了？”
“就这么记下了。西区5排3号，2斤西红柿。”
云升知道老爷爷这是不放心，
“您放心，明天铁定第一个给您送货到家！收货后再付钱。”
又有几个人来报数预定，云升一一记在心里。
老爷爷一直没离开，还在观察云升，不相信他真的都能记住。
云平送完牛奶回来碰头，云升高兴的大叫：“哥，哥！西红柿全卖光了，明天还预定了5家，13斤呢。”
云平搬着牛奶筐子，看云升兴奋的样子，不禁也绽放笑颜。
两天挣了十六块多，比送牛奶可值当太多了。
“哥，快点回家吧，我得赶紧把订货的记下来，要不待会忘了。”云升催促云平。
旁边的老爷爷终于放下心来：“看吧，还是得记下来吧。”
云平想着再拿40斤西红柿，蒜苗就算了，30份蒜苗估计够大家吃几天了。
没想到，来到姥家，二舅的话给了云平当头一棒。
“什么？没有了？不是刚开棚吗？”云平不死心。
二舅也很无奈：“不是没有，是今天没有；也不是没有西红柿，是没有2元一斤的了，只有3元一斤的。”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农技的，“哪有天天摘的，都是隔几天摘一批的。昨天已经把所有的头茬都拿走了，我估计今天‘小能人’再能也给你摘不出40斤来。”
“没有40斤，13斤也行啊。”云平急道。
徐忠很是无语，“40斤和13斤也没啥区别啊，这不是多多少少的事情啊。”
无奈，经不住云平缠磨，徐忠只能带着云平来到“小能人”家，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再捣鼓点。
一进家门，云平远远就看见地上筐子里有一抹红色，顿时高兴地跳起来：“有有有！”
“小能人”警惕地看着两眼冒光的云平，“有什么有？你又想来掏鼓我的好东西。”
云平嘻嘻：“三舅！您行行好，再给我点西红柿吧，已经预定出去了，咱不能言而无信啊。”
“我可没答应你！”小能人转身不理他。
徐忠看着地上筐子里的柿子，跟昨天是一样的，只是稍稍绿一些，估计也是为了不影响大棵坐果，提前摘下来的底柿子，这是在逗弄云平呢。
徐忠决定不说话，只看热闹。
“好三舅，除了你，大冬天的，我也找不到水灵灵的西红柿啊。”云平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云升和连莲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我就要13斤，多了我也不要，欠着人家呢。”
“要多少？”小能人问道。
“13斤。”
“你看看，”小能人指着云平，对徐忠说，“这就是你亲外甥！你俩这是合起伙来掏鼓我的，对吧？”
徐忠哈哈大笑。
云平一时不知道啥意思。
“快拿着啊，愣着干啥！”徐忠推一把云平，示意他赶紧拿着走。
云平“哎”了一声，赶紧挎起筐子，“多少斤啊三舅？”
“13斤。”
“啊？真的13斤？”
“真的13斤，你三舅我能掐会算，就知道你今天要来拿13斤柿子，早早就备下了。”小能人翻个白眼。
徐忠笑嘻嘻，云平也笑嘻嘻。
“不过可跟你说好了，今天是最后一批底柿子，5天后人家包棚的要来取货了，这中间不能再摘柿子。”小能人正色道。
“啊？以后就不能给我了吗？”云平有点慌。
“这样吧，五天后你再来，客户只要一级品，还有些挑出来的过大过小的，歪扭裂口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都拿走，价格比现在低一些，大约一块到两块之间，不超过两块钱一斤。”
“那敢情好啊！”徐忠不等云平说话，抢先应下来，二级品的利润比一级品高，价格低也好卖，那是有多少要多少。
以前小能人的二级品自己拿到集上叫卖，都是被哄抢的。
云平很高兴，虽然要等几天，也是值得的，正好可以提前搞搞预售，一次性多出出货。
不能白来一次，徐忠给云平拿上了些蒜苗、茼蒿、小菠菜，云平赶紧问清楚了这些菜的卖价。
“西红柿你打算卖多钱？要预售的话总得先有价格的。”徐忠说道。
“还卖2.5元一斤行不？”云平也没数，后悔之前卖低了。
“行吧，小能人既然说拿货不超过两元，应该在1.5元左右，卖2.5元不少了，你刚开始干不要挣太多，还是那句话，不要贪多，总是欠着点，不能剩下，只要剩下，就算不着账了。”
云平知道这是二舅在传授经验，赶紧“嗯嗯嗯。”
自此，云平云升的卖菜生涯就这么华丽丽开始了。
短短几个回合，连家兄弟在六中家属院得了一个新名字：“卖黄瓜柿子那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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