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深处，青瓦覆着薄苔，廊下铜铃在穿堂风里轻晃。唐素心正临窗理着一方绣帕，指尖银线刚勾出半朵兰草，便见天擎大步流星进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些风尘。
他在她跟前站定，垂首沉声道：“厉殿主他们今日已过了瘴江，平安回了中原。只是……司马公子，没能回来，死在了南疆昊宸的掌下。”
唐素心捏着绣针的手猛地一顿，针尖刺破指尖也未察觉。方才听闻厉倾宇无恙时，她紧绷的肩线骤然放松，心口那团悬了半月的浊气刚吐出来，又被“司马公子”四个字狠狠攥住。她抬眼时，眼底刚褪去的忧色又凝了霜，眉峰拧成一团：“司马公子？他怎么会……那杨恭茹姐姐此刻岂不是……”话没说完，声音已带了些发颤——她再清楚不过，杨恭茹与司马公子情深似海，这消息于她而言，不啻于天塌地陷。
天擎见她急得起身，忙将南疆密林里的情形细细道来，语气里添了几分谨慎：“属下当日在现场瞧见，杨姑娘听闻此消息，当场崩溃，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后来她没有回药谷，独自去了司马公子先前的居所，倾城山庄。”
“倾城山庄……”唐素心低声重复着这名字，指尖的血珠滴在绣帕上，晕开一小团暗红。她猛地攥紧帕子，起身时裙摆扫过凳脚，发出轻响：“恭茹姐姐待我情同姊妹，如今她遭此大难，我于情于理都该去陪她。明日一早，我便动身。”
天擎颔首应下，目光扫过她指尖的血迹，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退到一旁，默默候着。
与此同时，麒麟殿的议事厅里，烛火跳动映着满室人影。厉倾宇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悬着冷月剑，正垂眸听武林盟的长老说着话。案上摊着张地形图，红圈圈出的“落马坡”正是杜柏舟最后露面的地方。
“厉殿主，杜柏舟勾结魔教，害死司马公子，又屠了清风寨满门，此等叛徒不除，武林难安！”为首的白长老拍着案几，声音激昂。
厉倾宇指尖在地形图上轻点，语气冷冽：“明日我亲自带队去落马坡，不过……”他抬眼扫过众人，“此事不宜声张，我们先从长计议。”众人纷纷点头，继续讨论有何决策一举捉拿杜柏舟。
而云海宫的旧址，此刻正落着细雨。韩云霄撑着油纸伞，护着林婉儿站在残破的宫门前，昔日被战火焚毁的梁柱上，还能瞧见烧焦的痕迹。林婉儿伸手抚过一根断柱，眼底泛起水光：“这里……都还记得。”
韩云霄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婉儿，从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太多苦。如今我们就在这里重修云海宫，再把罂粟谷的药田种起来，往后余生，我只守着你，好不好？”
林婉儿靠在他肩头，泪落如雨，却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麒麟殿的偏院，佟玲正坐在廊下逗弄着一只白猫，指尖刚挠了挠猫下巴，便觉无聊得发慌。她想起那日杨恭茹因为司马轩的死讯伤心欲绝的场面，又念着杜柏舟还没落网，心思一转，便起身要往外走。
“主人，您这是要去哪？”白年归刚端着茶过来，见她披了件墨色披风，连忙上前问道。他这些日子跟着佟玲东奔西跑，早就累得够呛，如今南疆一行回来，就只想躺平几天。
佟玲回头时，唇角勾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没多少暖意：“去倾城山庄看看杨姑娘，顺便查查杜柏舟的踪迹。你不必跟着，留在殿里等着倾宇回来就行，他若问起，你如实说便是。”
白年归一听不用跟着，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点头：“好嘞！主人您放心，定不耽误事！”他心里早盼着能歇一天，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日子，快把他这把老骨头熬散了。
第二日清晨，薄雾还没散，倾城山庄外的竹林里便传来脚步声。唐素心一身素色衣裙，外罩件月白披风，天擎提着剑跟在她身后，两人刚穿过竹林入口，便见前方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佟玲。
她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粉色衣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腰间悬着的银线囊随着步子轻晃。唐素心心里猛地一紧，过往的仇怨如潮水般涌上来——昔日她为了厉倾宇，数次与佟玲为敌，甚至差点伤了她。可如今再相见，佟玲眼底并无敌意，只剩一片疏离的平静。
唐素心定了定神，主动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佟玲，许久不见，你……还好吗？”她说完，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披风带子，脸颊微微发烫——想起从前的所作所为，她实在羞愧。
佟玲抬眼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如你所见，不好不坏。”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唐素心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天擎瞧着两人之间的尴尬，忙上前打圆场，对着佟玲拱手道：“佟姑娘，看您的方向，也是去倾城山庄看望杨姑娘的？”
佟玲颔首，没再多说一个字。
三人便这样并肩往山庄走，竹林里的风卷着竹叶沙沙响，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有破空声从头顶传来！
“退开！”佟玲的声音骤然变冷，几乎是话音未落，她已伸手拽住唐素心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与此同时，天擎反应极快，腰间短剑“唰”地出鞘，剑光如流星般划过，“铛铛铛”几声脆响，三支淬着黑毒的弩箭被斩落在地，箭尖触地时，竟将青石砖蚀出了小坑。
唐素心还没缓过神，便见四周的竹林里窜出数十个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手中端着强弩，箭尖闪着幽蓝的光。一波箭雨刚过，另一波又射了过来，佟玲拉着唐素心往一棵粗竹后躲，天擎则挥剑格挡，短剑舞得密不透风，箭支纷纷落地。
“这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天擎沉声道，目光扫过黑衣人，“他们的弩箭有毒，不能被射中！”
佟玲靠在竹上，指尖已扣住银线囊里的丝线，她眯着眼打量着黑衣人，冷声道：“训练有素，弩箭淬的是‘腐心毒’，看来是杜柏舟的人，想斩草除根。”
说话间，黑衣人已围了上来，有的弃了弩箭，拔出腰间弯刀，朝三人砍来。佟玲将唐素心往天擎身边一推，对着两人道：“唐姑娘，你护好自己，天擎，你左我右！”
话音刚落，她指尖的赤红丝线已飞射而出，如两道红蛇般缠上两个黑衣人的弩箭，猛地一拽，那两人重心不稳，朝前扑来。佟玲趁机欺身而上，手肘击中一人的胸口，又抬脚踹向另一人的膝盖，动作干脆利落，眨眼间便将两人放倒。
唐素心也回过神，腰间惊鸿剑出鞘，剑光如秋水般流转。她见一个黑衣人举刀朝佟玲后背砍来，忙提剑上前，剑尖直刺那人后心，黑衣人察觉时已来不及，被剑刺穿肩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天擎则与三个黑衣人缠斗，短剑与弯刀相撞，火花四溅。他左腿一扫，绊倒一人，又转身避开另一人的刀，短剑斜挑，划开那人的手腕，弯刀“哐当”落地。
可黑衣人越来越多，佟玲的手中的丝线虽快，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黑衣人趁机绕到她侧面，弯刀带着风声砍来，佟玲侧身避开，银线缠住那人的手腕，却没料到另一人从背后袭来，弩箭直对着她的后心！
“小心！”唐素心的声音响起，她不顾身前的黑衣人，提剑掷了出去，惊鸿剑带着破空声，正好射中那放箭黑衣人的手腕，弩箭偏了方向，擦着佟玲的披风飞过。
佟玲回头看了唐素心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冷淡，她猛地拽紧银线，将缠住的黑衣人甩向另一人，两人撞在一起，昏了过去。
“谢了。”佟玲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唐素心耳中。
唐素心愣了愣，随即笑了笑：“举手之劳。”
晨雾还未散尽，竹林里的血腥味却已浓得化不开。佟玲刚将丝线收回腰间，指尖还沾着些黑衣人的血，便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十人踏碎竹叶的“沙沙”声，伴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朝着这边涌来。
“又来了。”佟玲眉头一拧，粉色衣裙下摆还沾着草屑，她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底寒光乍现，“看来那些人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唐素心刚擦净惊鸿剑上的血，闻言握紧了剑柄，指节泛白。方才一战已耗了不少力气，此刻手臂还在隐隐发酸，可看着眼前逼近的黑影，她还是强撑着站直身子：“怕什么，大不了再拼一场！”
天擎将短剑横在身前，目光扫过涌来的黑衣人——这波人比刚才更多，个个手持长刀，腰间还别着短弩，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侧过头，对着唐素心低声道：“唐姑娘，等会儿你跟在我身后，别冲太前。”话音未落，为首的黑衣人已挥刀砍来，刀锋带着风声，直逼唐素心面门。
天擎反应极快，侧身挡在唐素心身前，短剑“铛”地撞上长刀，火花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却死死攥着剑柄没松手。“走！”他大喝一声，推着唐素心往后退，自己则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佟玲的丝线再次飞射而出，如两道赤色闪电，缠住两个黑衣人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她趁机欺身而上，脚尖点在一人肩头，借力跃起，赤色丝线从袖中滑出，精准地缠住另一人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瞬间没了气息。
唐素心也提剑上前，剑光如秋水般划过，避开一人的长刀，剑尖直刺其心口。可就在她即将得手时，斜刺里突然射来一支短弩，箭尖闪着淡青色的光，直奔她后心！
“小心！”天擎的声音刚响起，人已扑了过来。他一把将唐素心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闪，弩箭“噗”地刺入他的左肩，箭羽在空气中颤了颤。
“天擎！”唐素心惊呼出声，刚被推开的身子踉跄了几步，回头便见天擎脸色瞬间发白，握着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她顾不上身前的黑衣人，踉跄着扑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样？疼不疼？我……我这就帮你把箭拔出来！”
天擎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他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别……箭上的毒……不是腐心毒……是麻药……”话没说完，他的手臂已开始发麻，握剑的力道越来越小，“我没事……你快躲……”
佟玲余光瞥见天擎中箭，心下一紧。她刚解决掉身前的两个黑衣人，又见三个黑衣人朝着唐素心扑去，忙对着唐素心大喊：“唐姑娘！带天擎去竹林后面躲着！这里我来挡！”说着，她指尖的赤色丝线再次飞出，缠住一个黑衣人的长刀，猛地一扯，将刀夺过，反手刺进那人胸口。
唐素心看着天擎越来越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被黑衣人围攻的佟玲，眼眶发红。她知道此刻不能拖后腿，咬了咬牙，架着天擎的胳膊，朝着竹林深处跑去：“佟玲，你小心！我安顿好天擎就来帮你！”
佟玲没回头，只是挥着丝线挡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声音隔着风声传来：“别管我！先顾好你们自己！”赤色丝线在她手中如活物般，缠住弩箭，斩断长刀，将黑衣人死死拦在竹林入口，为唐素心和天擎争取时间。
唐素心架着天擎跑了约莫数十步，躲到一棵粗壮的老竹后。她刚想查看天擎的伤口，却见天擎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软软地往下滑。他抓住唐素心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微弱却坚定：“走……别管我……他们的目标……是你和佟姑娘……快走……”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唐素心看着昏迷的天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把天擎藏得更隐蔽些，可刚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竟是几个黑衣人绕了过来，手中的长刀闪着寒光。
远处的佟玲还在厮杀，赤色丝线已染了不少血，她渐渐体力不支，手臂被长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竹叶上。可她看着空荡荡的竹林深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唐素心呢？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支短弩射中了她的右腿，麻药瞬间扩散开来，她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几个黑衣人趁机上前，用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腕，赤色丝线再也无法飞出。佟玲抬头望着天空，晨雾已散，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唐素心，你可千万别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天擎在一阵剧痛中醒来。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竹枝，耳边传来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肩的伤口立刻传来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麻药的药效已过，伤口处又肿又胀，他低头一看，箭已被拔走，伤口用布条简单包扎过，却仍在渗血。
“唐姑娘……佟姑娘……”天擎低声唤着，环顾四周。老竹后的空地上，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刀还插在他们身上，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打斗。可唐素心和佟玲的身影，却无从可见。
他心里猛地一沉，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在竹林里寻找。地上散落着几支短弩，还有一截染血的赤色丝线——那是佟玲的丝线！他捡起丝线，指尖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不好……”天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话，想起那些黑衣人盯着唐素心和佟玲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必须赶快回去通知厉殿主！”
他扶着竹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却连一丝衣角都没看到。竹林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还有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厮杀与离别。
阳光渐渐升高，竹林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天擎的身影在竹林中渐行渐远，带着决绝与担忧，消失在竹林深处。
而此时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隐在苍松翠柏间，院墙爬满枯藤，门扉上的铜环锈迹斑斑，若不是偶尔有黑影闪过，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藏着搅动武林风云的秘密。
此刻，院内正堂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两道身影。杜柏舟垂首立在阶下，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尘土，他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而坐在主位上的人，一袭墨色锦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蛊纹，面容苍白却带着几分阴鸷——竟是本该死在南疆的昊宸！
“主人，您吩咐的事已办妥。”杜柏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唐素心与佟玲已被属下的人擒住，关押在城郊的废窑里。厉倾宇那边还没察觉异常，只当她们是去了倾城山庄。”
昊宸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小的涟漪。他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却勾着冷笑：“做得好。厉倾宇毁我南疆基业，杀我蛊卫，毁我蛊身，此仇不共戴天！此番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我昊宸誓不为人！”
杜柏舟闻言，身子又矮了几分。他不敢抬头，只盯着地面的青砖，心里却翻江倒海——他早该想到，昊宸这般人物，怎会轻易死去？可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全家老小都在昊宸手中，唯有听话，才能保住一丝生机。
“他们万万没想到，”昊宸放下茶杯，声音里满是得意，“那日在南疆密林里被毁的，不过是我辛苦培养的蛊身。如今站在这里的，才是我的本体。”他顿了顿，眼底寒光更甚，“接下来，该让厉倾宇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了。”
杜柏舟连忙应下，心里却暗自叹气——这场武林浩劫，怕是再也躲不过了。
与此同时，南疆万蛊窟的入口处，瘴气弥漫的山谷里，应少飞正领着司马逸与洛湘湘往里走。他一身青衫，腰间悬着玉佩，步伐稳健，时不时回头叮嘱两人避开地上的蛊虫。
“司马前辈，洛前辈，此处便是万蛊窟的外围，寻常蛊虫不敢靠近，二位放心。”应少飞的声音温和，目光扫过司马逸紧绷的脸，又看了看洛湘湘攥紧的帕子，心里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
司马逸点了点头，目光却急切地望向深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多谢应少主费心。犬子司马笙……也就是昊宸，先前在此处殒命，我们夫妇想来寻他的遗体，好生安葬。”
洛湘湘也跟着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听闻笙儿死后化成了一滩血水，不知是真是假？我们洛家世代研究蛊术，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事。”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一处空地，莫念正站在那里等他们。她一身蓝裙，手里拿着个竹筒，见几人来，连忙跑过来，指着地上一块发黑的石头：“洛前辈！司马前辈！那日昊宸就是死在这里的！我亲眼看见他倒在这块石头旁，最后化成了一滩血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洛湘湘闻言，立刻走上前，蹲下身查看地面。她指尖拂过石头上的痕迹，又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气息，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怎么会如此？不该如此啊！”
司马逸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急切地问：“湘湘，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洛湘湘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逸哥，我们的笙儿……或许没死！”
“什么？”司马逸瞳孔骤缩，连应少飞和莫念都愣住了。
洛湘湘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我们洛家世代惯用蛊术，其中有一种禁术，名为‘血养蛊身’——用自身精血培养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蛊身，平日里蛊身在外活动，本体则隐藏起来。若是蛊身被毁，本体便会安然无恙。而那蛊身一旦消散，死后便会化成一滩血水，与笙儿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更急：“笙儿一定是修炼了这禁术！那日被毁的，只是他的蛊身，他的本体还活着！他如今怕是已经回中原了，目标定然是厉倾宇他们！”
司马逸听完，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那不好了！笙儿这孩子，从小就偏执，如今轩儿也死了，他定然是要找厉倾宇报仇！这要是闹起来，不知又要伤多少人！”
应少飞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凝重：“竟有这般诡异的蛊术，是我和哥哥疏忽了。”
莫念也急了，拉着应少飞的袖子：“那我们得立刻传信给小哥哥！让他们多加防备！不然等昊宸找上门，就晚了！”
司马逸连忙点头，对着应少飞和莫念拱手：“多谢二位告知实情。我和湘湘今日便启程回中原，昊宸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如今轩儿已死，若是能劝他回头是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洛湘湘也跟着拱手：“应少主，能否请您派出秃鹰传信？秃鹰飞得快，能尽早把消息传到中原。我们夫妻这就动身，就此告别。”
应少飞连忙应下，转身安排人去传信。莫念则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中原那边，怕是又要出事了。
等司马逸与洛湘湘走远，莫念才拉了拉应少飞的袖子，一脸不解地问：“喂，师兄！刚才司马前辈和洛前辈想拜祭司马公子，你为什么不让啊？还胡扯什么‘应家有规矩，亡灵入葬前不许人拜祭’，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规矩？”
应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解释，莫念立刻叉着腰打断他：“你可别再把我当三岁小孩骗了！上次你说‘蛊虫怕辣椒’，让我拿辣椒驱蛊，结果我被蛊虫追得满山谷跑，这次我可不上当了！”
应少飞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个机灵鬼，这次没骗你。其实……哥哥，还没死，还吊着一口气。”
“什么？！”莫念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竹筒“哐当”掉在地上，“司马公子没死？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司马前辈和洛前辈？”
应少飞却没再解释，只是淡笑着转身，朝着万蛊窟深处走去。莫念见状，连忙捡起竹筒追上去，嘴里喋喋不休：“师兄！你倒是说清楚啊！司马公子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应少飞听着她的追问，脚步却没停，嘴角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宠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回头看了一眼莫念，轻声道：“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们得先守住这个秘密。”
莫念还想再问，却见应少飞的眼神变得严肃，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跟着他往深处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万蛊窟的秘密，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中原那边，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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