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时候，顾沉舟刚做好了饭。
他瞄了一眼猫眼，钱斐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他眉头轻蹙，隔了一会才打开门。
白炽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头发被风吹得蓬乱，她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抬眸望着他。
顾沉舟衬衫外系着围裙，身上有一股烟火味。
见他杵在门口，钱斐眨眨眼睛，嘴角噙着笑，“不欢迎我？”
顾沉舟盯着她后面的行李箱，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离家出走了，来你这住几天。不介意吧？”她笑盈盈询问，似乎笃定顾沉舟不会拒绝。
她从鞋柜熟练换上拖鞋，自从她来过夜之后，顾沉舟便多准备一双女士拖鞋。
顾沉舟抿了抿唇，沉默着替她把行李箱拉到赵雅歆之前的房间。
餐桌顶上挂着一盏半圆形褶皱吊灯，她精致的五官在橙黄的光晕下柔腻朦胧，更加明艳妩媚，她的衬衫解开一个扣子，光线滑落下去。
顾沉舟连忙收回视线，转身去厨房多拿一双筷子出来。
两人距离很近，顾沉舟闻到钱斐鼻息中带着酒气，“喝酒了？”
“你又想说教我是不是？”钱斐眯着眼望他，勾起红唇。
“没有，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他正准备起身。
钱斐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下，“就喝了点香槟，先吃饭。”
不知道钱斐要来，炒大虾放了不少葱，顾沉舟把葱段一条一条挑出来，给她剥了几只放在她跟前的白瓷碟上。
钱斐嘴唇越靠越近，软软亲在他的嘴唇上，酒气更加浓郁。
她很轻易就撬开了他的牙关，灵巧的舌头钻了进去。
顾沉舟手上沾满了酱汁，随她胡闹。
亲了好一会，她恋恋不舍离开他的唇瓣，勾起红唇，露出笑容，“这是奖励。”
顾沉舟耳根发热，低沉的嗓音带着男人独有的磁性，“为什么离家出走。”
钱斐夹了一块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顾沉舟看出她有所顾虑，没有追问。
气氛很安静，两个筷子不小心碰到瓷碟的声音。
过了半晌钱斐突然道，“钱涛不是我亲生爸爸。”
这个消息着实让人吃惊，顾沉舟手微顿，定定盯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
“真的。”钱斐肯定地点点头。
“我妈跟别人一夜情生了我。”
顾沉舟突然勾起嘴角，轻笑出声，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她不是钱涛的亲生女儿，那他们之间错失的这些年又算什么。
他的胸膛剧烈跳动，望着钱斐的目光深情款款。
钱斐眼睛瞪得溜圆，她没听错吧？
刚刚顾沉舟笑了。
是嘲笑她凤凰变麻雀吗？
她怒瞪着顾沉舟，顾沉舟嘴角噙着如释重负的笑意，缓缓凑近，双手捧着她的后脑勺，热烈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钱斐被顾沉舟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瞳仁放大，顾沉舟觉得好笑，大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看不见时，身上的触觉被放大好几倍。
她快要溺死在顾沉舟的柔情蜜意了。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了。
他的手肆意在她身上游移，钱斐忍不住发出嘤咛声，软软倒在他身上，酥酥麻麻的触感蔓延全身。
顾沉舟打横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钱斐拍了拍他的手臂，“还没洗澡呢。”
顾沉舟没有理她，踢上了房门。
钱斐想：他今天不太对劲。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上，柔和的光影在空气中浮动。钱斐慵懒地躺在床上，浑身像被坦克碾过，稍一动弹便酸软得仿佛要散架。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将她紧紧环住，温热的气息缠绕在耳侧。
她忽然翻过身，与顾沉舟面对面，指尖缓缓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语调微带慵懒：“昨天怎么回事？热情得让我差点招架不住。”
顾沉舟目光幽深，定定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低声开口：“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钱斐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唇角微扬：“你说的是哪件事？”
顾沉舟呼吸一滞，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嗓音微哑：“就……我单方面跟你分手的事。”
这件事，钱斐可没打算轻易揭过。天知道当年她有多委屈、多难过。
她轻轻笑了笑，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缓缓画着圈，似是无意地问：“我记得某人当初说，我们性格不合。睡了几次又觉得可以合得来？”
她可不是谁想要就要，想丢就能丢的人。
顾沉舟眉心皱得更深，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低声道：“我有苦衷。”
钱斐轻哼一声，偏过头去，显然不打算轻易原谅。
顾沉舟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扳正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目光沉沉，声音里透着几分隐忍的痛楚：“是我爸的事……他的遇害，和钱涛有关。”
钱斐愣住了，心头猛地一跳，完全没料到钱涛竟会牵扯进顾远的案件。
“我爸和钱涛一起拍戏，那部戏的女主被人迷晕、侵犯。她说昏迷前见到了我爸，而我爸则说，那天夜里他肚子饿了，出去吃了个夜宵，恰好和钱涛在夜市碰了面。但事发后，钱涛却坚称从未见过他。而那家夜宵摊的摊主……连夜失踪了。警方认定我爸嫌疑重大。”
顾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压在心头的巨石。
“我去钱家求他，想让他说出真相……可他听完，直接把我赶了出来。”
他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悲痛之中。这应该是他心底最隐秘、最无法触碰的伤口。
钱斐心绪翻涌，喃喃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或许你爸真的认错人了……”
顾沉舟的手指微微蜷缩，声音坚定：“不会。我爸和钱涛交谈过，我相信他。他爱我妈，绝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他睫毛轻颤，带着一丝脆弱的倔强。
钱斐心头发酸，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安慰：“迟早会真相大白的。”
她的吻温凉，落在他的皮肤上，却似乎缓缓渗透进心底，驱散了一丝沉郁的痛意。
顾沉舟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搂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想要将她揉进骨血。
一滴滚烫的泪水，悄然落在钱斐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凉意。
她心中一紧，抬起头，指腹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随后，她低下头，沿着他的眉骨、眼角，一路吻至下颌，每一寸肌肤都轻柔地安抚。
就在这时。
恼人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缱绻的静谧。
顾沉舟眉头微蹙，将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钱斐接过，一看来电显示，是沈灿灿。
她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端传来沈灿灿平静的声音。
“阿斐，那个逃到乡下的建筑工找到了，他果然是受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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