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叛乱者，杀无赦，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披头散发的林关东，在两个士兵的押送下，来到了军营。
他眼神木讷而又涣散，显然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应该说就没有好过过，与第一次见面的意气风发不同，现在沦为阶下囚的他，已经没有了勇气。
甚至连看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闪躲目光，不敢与之对视，更别说那个站在高台上，用蔑视的眼神望着他的李若愚了。
人群散开，
林关西亲自走下台，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二十六镇的总兵喊道：“犯晨曦者，虽远必诛，不论你是王国，或者帝国，不论你是谁！
都将杀无赦！”
林关东闻言，猛然抬起头，目光在这句话的刺激下，恢复了半点神志，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逃跑。
“因为你，我沿海十二城死伤数万士兵，同袍相残，他们，没有死在和敌人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因为你，造成流民二十万，生灵涂炭，基业被毁。
因为你，让晨曦对沿海十二城的改革，往后延误了数年。
你可知，你的祸，对帝国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林关西连连发问，字字珠玑。
林关东却哈哈笑了起来，道：“成王败寇，说这些有何用，要杀便杀。”
林关西眉头一皱，不再迟疑，刀骤然落下，宛若长虹贯日，随后出现的，便是血色画面，头颅飞了起来，落在地上。
“把他的尸体，碾碎了，丢出去喂狗。”
做完这一切，他猛然转身，将还残留着鲜血的长刀，插在地上，跪在地上，冲台上的李若愚道：“请伯爷降罪！”
与此同时，二十六镇的士兵，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跟着跪在地上，齐声道：“请伯爷降罪。”
李若愚默默的看着，公输墨吃着橘子，有一口没一口的道：“这家伙，有点意思。”
“呵呵。”
李若愚阳面而笑，道：“何止是意思，简直是特别有意思。”
明面上来看，是林关西率领着二十六镇的兵马，在这里请罪，可实际上呢？
叛乱的人是林关东，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砍下了对方的头颅，但他，却没有砍杀哪些投降的俘虏。
因为他们是同袍。
实际上，刚才在斩杀林关西所说的那一切，都在表明，他不想杀这些人。
李若愚的作风，世人皆知，但凡是敌人，都会杀无赦，不会留半点情面，哪怕这个人，是同袍，但，只要你背叛过，那就不要在想着仁慈。
李若愚半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的人头，缓缓开口：“二十六镇兵马，接近十万人。”
“伯爷是想？”公输墨吃到嘴里的橘子突然不甜了，他连忙吐了出来，继续道：“全杀？”
“杀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不杀？”
“若不杀，怎么祭奠死在这场动乱下的无数英灵？”
公输默然，这老硬币，也有吃瘪的一天，虽然顶着号称李若愚身边第一狗头军师的名号，但有些时候，他还是拿捏不准李若愚的心性，正如他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李若愚将军一样。
有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家这位伯爷，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若愚睁开眼，望着下方众人，道：“抬起你们的脑袋。”
刷刷刷！！！
几万人同时抬了起来，那一张张坚毅的脸庞，还是那般年轻，有些甚至才刚刚成年，嘴角的胡须，都是青涩的。
他们并没有犯错，士兵当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天职，可他们也犯了错，明知这是动乱，明知这是叛国，却依旧听令于林关东。
他们之中，有不少曾在莞东城巷战中，驱赶着人质，去冲击他所在的府邸。
仅凭这点，便少不了一个诛连大罪。
哎，
真叫人头疼，李若愚心头哭笑不得，但面上，却依旧森严，幽深的目光下，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威逼，
其实没用。
林关西不必这么做的，如此一来，反而让他本不想追责的心，都不得不重新来看待这件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沿海十二城大总兵林关西听令。”
林关西愣了一秒，脸色骤然变的惨败，莫非，难道说，伯爷真的还是要诛杀自己等人？
他的眼睛，有点红了。
他认真的看着李若愚，但见对方不动如山，站在那，宛若昊阳当空，让人不敢直视。
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像前面走了两步，单膝下跪，道：“末将林关西，听令。”
数万道目光，落在林关西身上，他们不是傻子，都知道马上要面临什么。
同时，也有数万道目光，落在这二十六镇兵马的身上，冰冷，肃杀，无情，没有半点色彩。
那是岳无情和范保罗的军队，一时间，杀气冲天，恐怖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有些人，差点在这压力下窒息。
李若愚的目光，终于有了色彩。
三分薄凉，三分不屑，还有四分的漫不经心。
即使你以二十六镇七万八人来请罪，莫非，我就真的不能治了你的罪？
秋后算账，古来解忧，前几日的谈话，李若愚想的是稳住局势，所以才说不赏不罚，可若深究这动乱的根源，真的是来自林关东吗？
他林关西，作为对方的亲哥哥，对弟弟所作所为，当真是毫不知情？如果早一点狠下心，将他压下去，又何来现在的十二城动乱？何来的死伤无数？
你要请罪，那好，本伯爷，便治了你的罪。
那些死在这场动乱中的英灵，终归是要有人去祭奠的。
“林关西。”
“末将在。”
“本伯，很不爽。”
“……”
你不爽吗？没看出来，倒是透露出的那一丝冰冷的薄凉，叫众人发颤啊。
林关西心头哀嚎。
“本伯，最不喜的是，叛乱。”
“末将……罪人林关西……”
“行了，闭嘴。”
李若愚大声呵斥，旋即再次开口，道：“林关西，念在你是十二城的大总兵，念在你出来后，收复了后方的十座城池，本伯，给你一个机会。
本来，你们的罪，理应当诛。
哎，
罢了罢了。
即日起，革去大总兵一职，去陵园扫墓三年，削三年俸禄，替那些死去的人，守孝三年。”
听到这，林关西真的愣住了。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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