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下意识低头，触手处皮肤温热平滑，只余下一道新鲜烙印般的金红色印记，从心口蔓延开，线条繁复古老，隐隐发烫。
“我操……”
黑鹰在他旁边晃了晃脑袋，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显然也刚从那种灵魂被撕扯的冲击里缓过劲，“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他胸口同样的位置，也多了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金红印记。
话音未落，整个山洞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簌簌往下掉灰土和碎石，脚下的地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颠簸。
祭坛中央那个诡异的心脏池，里面的液体疯狂翻滚，冒出最后一个气泡，然后死寂下去。
悬在半空的上百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骤然停滞，接着“嗖嗖嗖”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流光，射向四壁，没入其中，不见踪影。
“心脏！它们回去了！”苏月娜的声音带着惊恐。
洞外传来动静，起初细微，像是风吹过草丛，很快变成了压抑的呻吟、断续的咳嗽，还有茫然无措的叫喊。
李正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冲到洞口。
外面的景象让他喉咙发紧。
那些倒毙在山坡上的牧民，那些被狼群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猎户，甚至几个穿着破烂萨满袍子的老家伙……竟然都在动。
不是诈尸，是真的在动。
残缺的肢体在某种微光的萦绕下蠕动、拼合，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弥合，空洞的瞳孔里渐渐有了神采，从茫然转向困惑。
“他们没真死。”黑鹰跟了上来，他胸前的印记也微微发亮，“魂儿被那个老不死的玩意儿锁在心脏里，给它吊着命呢。”
祭坛深处，传来最后一声悠长、满是不甘的嘶吼，随后，所有阴冷、疯狂的气息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呲溜一下散了个干净。
那纠缠不休的狼神残魂，彻底玩完了。
一缕似乎被遗忘了很久的阳光，艰难地从山顶那巨大的裂隙里挤进来，正好照亮了洞口这一小片地方，驱散了常年不散的阴霾。
“李正！黑鹰！”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虚弱，却无比熟悉。
两人猛地回头。
苏日娜！
她靠着洞壁，脸白得吓人，但人是清醒的。胸口那处原本足以致命的伤口，此刻只剩下一道嫩红色的新疤。
“苏日娜？”李正往前凑了凑，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胳膊，是温的，活的。
“我在那池子里……泡太久了……”苏日娜大口喘着气，声音还有点发飘，“那个鬼东西……拿我的身子当幌子，引你们进来……它大概没算到，你们会选……融合。”
苏月娜哭着扑过去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吧？我找你找得……”
“月娜，你来得正好。”苏日娜攥住妹妹的手，看向那张摊开的兽皮卷轴，“上面画的……都看见了？”
苏月娜用力点头，把卷轴捧起来。那残缺的图画不知何时已经补全，狼神三分，力量融合，还有……第三份力量的孕育和觉醒，都清晰地显现出来。
“最后的真相……”苏日娜吸了口气，看向李正和黑鹰，表情很复杂，“第三个崽儿……装着狼魂那个……是我的孩子。”
“什么？！”李正和黑鹰同时吼出声。
“十个月前……祭司搞的仪式……”苏日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痛苦，“他们说是荣耀……狗屁荣耀！我他妈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黑鹰的拳头“嘎巴”一声攥紧，胳膊上那金红印记亮得有些刺目：“孩子呢？”
“狼首峰，圣地。”苏日娜语速飞快，“那些老东西……要在血月的时候，让三份力量合一……狼神……才能真的回来。”
李正心口的印记骤然一烫。
“下一个血月……”
“七天后。”苏日娜和苏月娜异口同声。
她们的话还没落地，洞外，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狼嗥！
不是一声两声，是成百上千！从草原的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里有臣服，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几人冲到洞口朝外看。
天！
明明是白天，天空却被一种诡异的血红色迅速侵占！一轮轮廓模糊、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月亮，竟然就这么突兀地挂在了天上！
草原上，那头被他们干掉的三眼魔狼的尸骸，在血色月光的照射下，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黑烟，彻底消散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糟了！”苏日娜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孩子体内的狼魂……提前醒了！那些老家伙启动了备用仪式！”
“必须立刻去狼首峰。”李正看向黑鹰，声音绷得死紧。
“走！”黑鹰言简意赅。
“等等！”苏日娜急切道，“那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不能让他们……”
李正直接打断：“先救人！其他的，路上说！”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对着黑鹰：“准备好大闹一场了吗，兄弟？”
“操，这辈子就没这么准备好过！”黑鹰拧了拧手腕，关节发出脆响，他手臂上的金红印记滚烫。
苏月娜手忙脚乱地从腰间皮囊里摸出一支造型古怪的骨哨：“走这边，有近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狼哨，能让草原上的狼崽子给咱们带路。”
“我也去。”苏日娜扶着石壁站稳，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那是我儿子，不管他现在成了什么样，我要亲眼去看看。”
李正胸口的印记越来越烫，他没再废话，只对苏日娜点了下头：“那就走！先把孩子弄出来，阻止那什么狗屁狼神重生！”
四人刚抬脚，整个狼神山猛地一沉，然后剧烈地晃动起来！
这次不是摇晃，是真的要塌了！
头顶的岩石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山要塌了！”黑鹰吼了一声，一把拽开差点被石头砸到的苏月娜，“快跑！”
李正也拉住苏日娜的手腕，朝着洞外那片光亮处猛冲。
眼看就要冲出去了，头顶黑影急速放大，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风声狠狠砸了下来，正好堵住出口！
“我艹！”李正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抬起胳膊去挡。
胸前的金红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屏障。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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