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掀开马车帘幔，干燥的风裹着细沙扑在脸上。
她眯起眼望向远处，土黄色的城墙在烈日下泛着焦渴的光，城门石匾上“苜蓿镇”三个字被风蚀得斑驳难辨。
经过多日的奔波，姜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域境内一座名为苜蓿的小城镇。
阿莱娜勒住缰绳，羊皮斗篷下露出半截缠着银链的手腕。
她一边招呼着姜冉和陆氏下车，一边朝围拢过来的镇民颔首致意。
“阿莱娜大人！”
驼队商人摘下毡帽按在胸口，古铜色面庞堆满褶皱，“可算把您盼来了，我来帮您卸货？”
“不必，都各自忙去吧。”
那商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阿莱娜神色淡然，便识趣地退后一步：“那阿莱娜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随时听候差遣。”
阿莱娜翻身下马，靴尖踢开碎石，腰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姜冉在车内看这一幕看的饶有兴致，苜蓿镇的镇民对阿莱娜这位圣女使者似乎很是尊敬。
可阿莱娜对他们的反应却极为冷淡，这其中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阿莱娜伸手欲扶姜冉下车，姜冉笑着说不用，她们自己来就好。
镇民们窃窃私语着散去后，阿莱娜引着她们拐进巷弄。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姜冉突然驻足，盯着墙角枯死的苜蓿：“话说，这个时节本该是苜蓿花开的时候？”
阿莱娜有些意外地看着姜冉：“圣女怎么这么清楚？”
“之前无事翻看了一些西域的书籍。可这一路走来，似乎都没有看到开花的苜蓿。”
旧宅的书房里珍藏着许多关于西域的书籍，姜冉记得书里有写苜蓿开花时，漫山遍野都是花海，美不胜收。
这次恰好途径苜蓿镇，本以为可以亲眼见证这一美景，可惜并没有。
“圣女所见皆是真相。”
阿莱娜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见姜冉抿唇不接，她低笑一声仰头灌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十三年前，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旱，死了很多人，原本应该由圣女向上天祈愿降下甘霖。
只不过那时，我们无法找寻到您的踪迹，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镇子，王很快也放弃了这里，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好在上天垂怜，终于有一天结束了这场天罚，这里也迎来了雨季，可人们却发现，这里的苜蓿不再开花了。
不开花就意味着无法大批种植，很多人没了赚钱的营生，只好开始去找别的路子。”
姜冉微微皱眉，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这么说起来，似乎是她这个做圣女的失职了？
可她当年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且她也没有学过如何祈雨呀……
“只有种在苜蓿镇的苜蓿不会开花吗？”姜冉问。
“是……也不是。”
姜冉：“？”
阿莱娜解释道：“在西域其他地方的苜蓿都能自然开花结果，但苜蓿镇的苜蓿却不能够。
不过后来，人们发现只要从赫亚尔手里买的苜蓿，不管种在哪里都能开花结果。
只是赫亚尔的苜蓿价比天高，很少镇民能买得起。”
姜冉不禁挑了挑眉，世界上还有这等神奇的事情？
难不成这个赫亚尔是神，身上有着能令苜蓿开花结果的法术？
阿莱娜见姜冉对此事感兴趣，本想多说几句，不过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阿莱娜转过身，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语气温和：“天色已晚，我们先在客栈住下吧。如果圣女大人还想了解更多的话，可以晚上再来找我聊天。”
姜冉点了点头，听故事可没有只听一半的道理，况且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和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她晚上势必要去找阿莱娜一趟，让她给自己讲个明白。
阿莱娜盯着姜冉微微一笑：“为圣女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一行人走进客栈，阿莱娜熟练地安排好了房间。
姜冉和陆氏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宽敞的客房内，房间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帘子，带来一丝凉意。
吃过晚饭后，陆氏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中却有着一丝安心。
姜冉捕捉到了陆氏眼中的疲意，不由得心疼：“阿娘是不是困了？颠簸了一路，肯定累坏了吧？”
她轻轻拍了拍姜冉的手，语气温柔：“阿娘再累也是高兴的。冉儿，这一路辛苦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了。
你晚上不是还要去找阿莱娜聊天吗？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娘也要先休息了。”
姜冉点了点头，轻轻握住母亲的手：“阿娘，您真好！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等到陆氏躺下休息后，姜冉轻轻关上房门，走到阿莱娜的房间前。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阿莱娜温和的声音：“请进。”
姜冉推门而入，看到阿莱娜正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卷轴，似乎在研究什么。
见到姜冉进来，阿莱娜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身：“圣女大人，您来了。”
姜冉轻轻点头，走到桌边坐下，目光落在阿莱娜手中的卷轴上，眼中带着几分好奇：“阿莱娜，你在看什么？”
阿莱娜笑了笑，将卷轴摊开在桌上：“这是西域的地图，我正研究我们接下来的路线。圣山位于西域的西北方向，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我们需要避开赫伦的势力范围，选择一条安全的路线。”
姜冉低头看向地图，琢磨着从阿莱娜口中崩出来的新名字。
“赫伦，这位又是谁？”
“赫伦是现在统领西域的王。他趁您不在的这些年，逐渐扩张自己的势力，独揽军政大权，甚至妄想把圣女的支持者都……
好在您已经回来了。圣女的回归，意味着西域的子民将重新凝聚在圣女的旗帜下，这对他的权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您回到圣山，甚至……可能会对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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