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叛军的攻击如期而至。
昨晚，崔乾佑仔细思考之后，调整了进攻序列。
第一阵，崔乾保率领三千人打头。第二阵，孙翊则率领五千降卒接应。第三阵，崔乾佑亲自率领五千人压阵。第四阵，李归仁率领两千人殿后。左翼是田乾真的两千骑兵，右翼也是两千骑兵，由中郎将吕竭穹指挥。
接近两万人倾巢而出，营中已经没剩下多少兵马。
战鼓擂响，崔乾保发出命令，三千重甲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春明门拱去。每前进五步，他们就在将领的带领下大喊一声“杀”。这喊杀声和战鼓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城上，高适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崔乾佑倾巢而出，他就知道，今日绝对是一场恶战。
他随即调整了部署。来德晟负责春明门左侧城墙，管庆云负责右侧城墙，神策军和神策军后营做好接应准备。
他之所以选择让金吾卫打头阵，是因为叛军分为前后四阵，崔乾佑不是在第三阵就是在第四阵，他必须留足后手。
见军以战车开道，他对来德晟和管庆云说：“今天是一场恶战，你们不要想着节省弹药和箭矢。尤其是石弹，扔得越快越好！”
两位中郎将领命，各自回到指挥岗位。
金吾卫的军士们见叛军乌压压地涌过来，一时紧张不已。
来德晟见状，大声喊道：“金吾卫的袍泽弟兄们，你们听着！以前，我们金吾卫被称为看大门的部队，抓小偷的部队，将我们等同于京兆府的衙役，被诸卫各种揶揄！
今日，面对贼势汹汹，我们要拿出金吾卫的手段来，让长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们金吾卫不仅能看大门，能抓小偷，也能杀敌立功！
袍泽弟兄们，古语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比叛军更勇，更猛，更不要命，我们才能将叛军杀死在城下，淹死在护城河里！
袍泽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杀！杀！”
众将士闻言，也跟着高声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杀！杀！”
一时间，城东万余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很快就压过了叛军的声音。
不一会，叛军进入了提前标定好的射程之内。高适看在眼里，大手一挥，两名中郎将随即下令：“发射！”
军士们点燃了石弹外沾满油脂的布片，只听一阵咔嚓咔嚓声响，投石车的制动插销被拔了出来。投石车的主臂纷纷扬起，随着“呼呼呼”的声音响起，一颗颗火球被快速投射了出去。
“轰！轰！轰！”上百枚火球朝着同一个方向砸去，一瞬间，最前排的战车被砸坏了一大半。
石弹砸破战车之后，继续往后面滚去，躲在车后的军士，不是被石弹打中，就是被石弹激飞的木屑射中，哀嚎惨叫之声，很快就盖过了喊杀之声。
原来，就在昨天，高适与将领们进行了战术商讨，根据城南和城北的战斗情况来看，叛军的进攻方向就在春明门，战阵宽度不会超过四十丈。于是，高适决定，将所有的投石车集中在春明门附近，投射宽度不超过五十丈。
一百二十辆投石车，弹着点不超过五十丈，密度之大，无以复加。
不过，崔乾保率领的是真正的精锐。他们将破损的战车推到一边，很快就推出了第二排战车，恢复了阵型，继续往前突进。
第二轮齐射很快就到。因叛军推进速度快，高适临时决定将二十斤的石弹换成三十斤的石弹。
随着一阵“轰轰轰”的声音，前排的战车又被打得粉碎。此时，那些被击毁的战车舔着火舌，冒着浓烟，熏得后面的叛军眼泪直流。
经过了几轮齐射，叛军很快就进入了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投射手雷！”高适及时发出命令。
只听一阵弦响，一支支大箭带着燃烧的火星飞了出去，正好在叛军头上爆炸。爆炸后，石灰和铁砂铺天盖地，射在叛军的脸上。瞬息之间，几十名叛军的脸上被炸得血肉模糊。
让手雷空爆，这是高适研究的新战术。因考虑到叛军会使用战车，手雷落地之后爆炸的效果不明显。于是，李亨想到了一个法子，适当抬高弩箭发射时的角度，让手雷在叛军头顶爆炸。随着叛军渐渐走近，发射的角度也逐渐调低。
这一招果然管用。有的被击中眼睛，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眼睛哀嚎不已。有的被击中额头，直接进入大脑，当场惨死在铁砂之下。还有的被击中面颊，虽然没死，却是血流满面，惨不忍睹。
受伤的军士们不停地叫着爹，喊着娘，痛苦不堪。一旁的军士看在眼里，心里瘆得慌。
“将盾牌顶在头上，恢复阵型，加快前进！”经过了前日的战斗，崔乾保已经见怪不怪，随即发出命令，要求将士们加快前进的速度，缩短被动挨打的时间。
军阵前沿的各校尉、旅帅闻言，大声喊着让军士们保持阵型，顶着盾牌继续往前突进。
“来将军，怎么办？”见叛军前有战车，上有盾牌，一个旅帅问道。
“还能怎么样？先用炮石砸！砸开之后，再用手雷轰！”来德晟大声回应道。
于是，投石车和床弩开始协同发射。
投石车发射之后，冲散了叛军的阵型，这时床弩紧接着发射，手雷爆炸后的铁砂无情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来将军，这办法好！”那旅帅见叛军被轰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顿时喜笑颜开。
“好，就按这个法子！”
“弓弩手，准备！射！”眼见叛军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之内，高适大声喊道。
这时，除了操作投石车和床弩的军士，其他军士都拿起弓弩，拼命向叛军头上投射弹雨。
很快，将领们就摸索到了弩箭与投石车配合的技巧。投石车发射之后，弩兵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发射。
待到叛军恢复阵型，这边已经射出了几轮利箭。
不过，叛军这次派出的是重甲步兵，因离得远，弩箭射穿外层的明光甲后，被里层的锁子甲挡住了，只有少数箭矢射在无遮无挡的脸上，或是甲胄薄弱之处。
不过，即便如此，密集的箭矢还是给叛军造成了一定的干扰，延缓了他们前进的步伐，给投石车重新装填赢得了时间。
这时，叛军的弓弩手也开始还击。
高适看在眼里，急得要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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