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灯塔，最高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那个独自站在尸潮中央的身影被无限放大。
他没有滔天的气焰，只是静静地站着，却比周围数万头嘶吼的怪物更让人心脏发冷。
“将目标威胁等级调整至最高级‘灭城’。”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军事总指挥，陈山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将满是褶皱和伤疤的手重重拍在指挥台上。他一生都奉献给了军队和这座最后的壁垒，他的眼睛里只有两种东西：威胁和安全。
“所有‘蜂巢’导弹井解锁，‘天罚’轨道炮充能百分之七十。所有自动防御炮塔，自由开火。”
“不，是饱和攻击。”他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司令！”
“这……”
指挥中心内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屏幕前的幸存者高层们，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议员和大家族代表，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当然看到了那个人是如何挥手间抹平战场的，可那份感激，在亲眼目睹那份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后，瞬间就被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那是什么？神明？还是……只是一个更懂得如何杀戮的魔鬼？
在他们眼里，张凡和外面那些紫黑色的怪物，似乎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司令，我反对！”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在满是恐慌的男性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出。
首席科学家，林婉清。
她快步走到主控台前，白色的研究服衬得她身形有些单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没有看陈山河，而是飞快地在自己的控制面板上操作着。
很快，主屏幕上分出一块区域，显示出一段复杂的能量光谱图。
“司令，请看这里。”林婉
清指着屏幕上那道与周围紫色能量截然相反的黑金色曲线，“目标的能量模式，与深渊怪物的能量存在百分之九十八点七的逆向特征。简单来说，他不是在污染，他是在‘净化’！是在吞噬和分解深渊能量！”
陈山河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冷冷地注视着她：“净化？林博士，你管那种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消失叫净化？他把那些怪物，连同它们可能存在的灵魂，都吸收了！这种力量，我们能控制吗？你能保证他下一秒不会把炮口对准我们？我不能拿城里这四十几万人的性命，去赌你一个不切实际的科学幻想！”
“这不是幻想，这是数据！”
“我只相信我手里的枪！”陈山河一拳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执行命令！”
“是！”副官颤抖着应声，准备下达开火指令。
林婉清看着陈山河那张因固执而扭曲的脸，忽然不说话了。
她只是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控制台前。
在所有人以为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她的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输入了一长串没有人能看懂的复杂指令。
最后，她抬起右手，用食指，重重地按下了那个从未有人敢触碰的、深红色的确认键。
嗡——！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所有屏幕都变成了红色，正中央弹出一行触目惊心的金色大字。
【紧急预案“火种”已被激活！】
【最高指挥权限已临时转移至：首席科学家林婉清。】
【权限时限：180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山河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婉清。
“火种”协议……这是第一灯塔建立之初，为了防止最高指挥官在极端情况下被精神控制或做出危害避难所生存的错误判断时，所设立的最后保险。启动它的条件极为苛刻，不仅需要避难所的最高科学权限，还需要……创始人的基因序列授权。
他和其他高层都懵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只知道待在实验室里的林婉清，竟然掌握着如此颠覆性的权限。
“林婉清！你这是叛国！”一个议员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
“陈司令，你的恐惧，会让我们错失唯一的生机。”林婉清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山河，然后拿起了总通讯器。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灯塔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单位注意，攻击指令取消。开启A-1号隔离通道，迎接我们的‘战略级盟友’。”
在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和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灯塔那扇厚重到足以抵挡核爆的合金大门，并没有打开。
反而在大门前，地面缓缓裂开，一条由纯粹蓝色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独立通道，如同光带一般，从城内延伸而出，精准地停在了张凡的脚下。
……
“呵，有点意思。”
李虎看着那条凭空出现的光之路，吹了声口哨，“老大，这排场可以啊，红地毯都铺上了。”
张凡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通道，便率先踏了上去。
李虎和塞拉菲娜紧随其后。
三人走在能量通道上，脚下是流淌的光，两侧是混乱嘶吼的尸潮，头顶是无数黑洞洞的炮口，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当他们踏入避难所内部的瞬间，身后的能量通道立刻消失，厚重的合金隔离门轰然落下。
“咔！咔！咔！”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上百名穿着重型外骨骼装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黑洞洞的枪口、微型导弹发射器，全部对准了他们。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虎的脸沉了下来，虚空能量开始在他周身隐隐波动，“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陈山河带着一众高层，脸色铁青地从士兵后方走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一道身影从他身旁飞快地冲了过去。
是林婉清。
她快步跑到张凡面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都为之失声的动作。
她张开双臂，将张凡护在了自己身后，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了那上百个致命的枪口。
她没有回头看张凡，而是面向那些剑拔弩张的士兵，面向满脸怒火的陈山河，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巨大的入口隔离区。
“都把武器放下！”
“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怪物，也不是敌人！”
她顿了顿，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但声音却愈发响亮。
“他是能带领我们走出这片地狱的，人类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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