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带着云生七拐八绕，来到城外一处隐蔽的山坳。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穴入口，外面做了简单的伪装。
进入洞内，光线昏暗，但空间却不算小，里面堆放着一些物资。
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旁，看着地图。
他是冷戈。
他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同样破旧但眼神灵活的汉子正在整理药草。
冷戈感受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没有波澜。
“今天情况如何？”
“师父，赵哥。”
林风恭敬地行礼，语气带着一丝急促。
“这位……大人要见师父。”
这时，冷戈才抬起头，目光落在云生身上，目光扫过他满身的血污和背后的玉棺。
那被称作“赵哥”的汉子也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望过来。
“大人？”
冷戈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阁下是谁？”
云生没有多言，再次将那枚玄铁令牌取出，亮在冷戈眼前。
洞穴内昏暗的光线似乎都被那令牌吸敛，“无相”二字透着寒光。
“无相令？！”
失声叫出来的却是旁边的赵姓汉子。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布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那令牌，又猛地抬头看向云生。
“这……这令牌……您……您是无相司之主？！”
冷戈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依旧看着云生，他抬手，止住了身边汉子还想继续追问的势头。
“中都，云家，云生。”
云生收起令牌，言简意赅。
“我刚从域外归来，告诉我，中州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离开前，已传回妖族可能入侵的警讯，消息应当早已经传出。”
“仙盟和仙朝为何毫无作为，竟至糜烂至此？
确认了身份，洞内一片死寂。
林风紧张地看着自己师父和赵哥。
那赵姓汉子脸上的震惊久久未退，看看云生，又看看冷戈，似乎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冷戈深吸一口气，对赵姓汉子微微颔首。
“赵康，你把情况跟云大人说一下。”
他自己则重新坐下，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但其紧绷的侧脸显示他正在专注地听。
名为赵康的汉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恭敬地对云生行礼。
“原……原来是云大人。”
“卑职赵康，曾是仙盟扬州巡察司的文书……真没想到能见到您……”
他努力平复情绪，组织语言。
“大人您传回的讯息，确实收到了。”
赵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苦涩。
“但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或者说，即便早收到，恐怕也无人在意。”
“为何？”云生追问。
“内战。”
赵康语气急促起来。
“仙盟与清平道的矛盾彻底爆发，开始全面冲突。”
“双方都认为对方是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你所传回的关于妖族的预警，在高层看来，远不如彻底消灭对方来得重要。”
云生面色一沉。
“所以他们就选择了无视外敌？”
“何止是无视！”
赵康语气激动。
“仙盟高层认为，清平道蛊惑人心，动摇统治根基，比妖族更可怕。”
“而清平道那位领袖杨羽，同样是个狠角色，他认定仙盟腐朽不堪，是阻碍新秩序的最大障碍，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推翻。”
“双方都打红了眼，精锐尽出，死伤惨重，中州的内耗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云生感到一阵寒意。
“仙朝呢？女帝难道就坐视仙盟与清平道内战，坐视妖族入侵而不理？”
提到仙朝，赵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
“这才是最蹊跷的地方。”
“仙朝……似乎沉默了，就在局势最微妙的时候，仙朝的力量收缩了，对境内的动荡近乎不闻不问，没有任何明确的旨意下达。”
“有传言说，仙朝内部也出了大事，女帝修行出了岔子，但无人能证实。”
“再加上之前中州大批顶尖强者为了寻找机缘，前往域外战场，导致本土实力空虚。”
“此消彼长，当妖族真的联合了北雪、东荒、南海、西漠的一些部族大举进攻时，我们几乎是一盘散沙，毫无有效抵抗。”
云生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噩耗般的连锁反应。
内斗、最高权力沉默、外部强敌趁虚而入……
“所以现在的抵抗，都是像你们这样的？”
云生声音干涩。
“是的大人。”
赵康重重点头，表情悲凉。
“像我和林风这样的，属于还记得职责的仙盟底层人员，或者一些地方宗门、家族自发的抵抗，但力量太薄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防线。”
“大部分地方，就像你看到的扬州一样，迅速沦陷，百姓流离失所。”
“仙盟和清平道的主力，听说还在几个关键地方死磕呢，谁都不肯先退一步去对付妖族……都想着先灭了对方再说……”
“蠢货！”
云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拳头攥紧。
一直沉默看地图的冷戈，此时头也不抬地冷冷插了一句。
“如今妖族和四域的联军势如破竹，占领了中州近半疆域。”
赵康补充道。
“是啊，他们手段残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我们现在能做的，极其有限。”
洞内陷入沉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云生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
“现在，哪里还有成建制的抵抗？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在哪儿？”
这次，回答他的是冷戈。
他抬起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南州，那边宗门自成体系，勉强顶住了第一波。”
“还有些被打散的仙盟和清平道的人，暂时放下仇怨，凑在一起组成了一条防线。”
“还在打，但很惨烈，是目前最大的抵御妖族的战场。”
“南州……”
云生默念着这个名字。
萧锦他们也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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