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波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在白炽灯下泛着死灰般的苍白，方才强撑的镇定荡然无存。
杨海波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耳边反复回荡着录音里自己和儿子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杨海波心口发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绝对是伪造的！！！”
杨海波猛地抬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说道：“有人故意剪辑拼接，想陷害我们父子二人！没有确凿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
陈飞宇指尖叩了叩桌面，冷冽的目光扫过杨海波慌乱的脸，反问道：“证据？这段录音出自你前秘书姚雪之手，你敢说她会伪造主人的声音？”
“姚雪？”杨海波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女秘书。
姚雪平日里谨小慎微，对自己百依百顺，怎么敢背着自己录音？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蹿上心头，却又夹杂着莫名的慌乱。
“让她来对质！我倒要问问她安的什么心！”杨海波梗着脖子喊道，试图用气势掩盖心虚。
陈飞宇缓缓站起身，阴影落在杨海波脸上，语气里裹着冰碴，冷声说道：“她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杨海波眉头皱起，一脸的疑惑。
“姚雪死了。”陈飞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重锤砸在杨海波心上，“今天早上，在废弃的工厂楼上跳下来的。”
说完，陈飞宇从口袋中去除一张照片，随后将一张照片甩在杨海波面前，照片里的水泥地上凝着暗红的血迹，姚雪蜷缩的身影早已没了生气。
杨海波瞳孔骤缩，呼吸猛地停滞，手指颤抖着抚上照片边缘，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死……死了？”
看到照片里面的死尸，正是自己的秘书，被子里无数次强迫凌辱的女秘书，杨海波喃喃自语，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总是默默承受、百依百顺，从不敢反抗的女人，怎么会突然自杀？
“准确说，是被逼到绝路的殉情。”陈飞宇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杨海波耳侧，说道：“杨海波，你猜猜，是谁把姚雪逼到这一步的？”
杨海波猛地抬头，对上陈飞宇冰冷的眼神，心底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
杨海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攥着衣角。
“我不知道！”杨海波冷声说道。
“是你…和你儿子！”陈飞宇指着杨海波，怒声说道。
“还有件事，该让你知道。”陈飞宇直起身，又甩出一张照片，“你儿子杨帆，也死了。”
照片上，尼龙网被鲜血浸透，网眼里嵌着一张扭曲的脸，正是杨帆！
杨海波只看了一眼，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不……不可能……”杨海波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砸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水渍，“帆儿……我的帆儿啊……”
哭声从压抑的抽噎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这个平日里威严十足的县长，此刻狼狈不堪，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哼，杨帆死有余辜！”陈飞宇厉声打断杨海波的哭喊，怒声说道：“你们父子轮番凌辱姚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报应？杨帆下令让刘阿虎割喉杀死姚雪男朋友时，怎么没想过今天？”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杨海波身上，杨海波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如纸。
办公室外，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停下脚步，脸上写满震惊。
难怪这两天姚主任总是眼眶红肿、魂不守舍，原来是遭遇了这种事！
这对父子，竟然对朝夕相处的下属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我要见我儿子……让我见见他最后一面……”杨海波瘫在椅子上，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所有的骄傲和抵抗都已崩塌。
“没机会了。”陈飞宇的语气冰冷十足。
杨海波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飞宇，嘴唇颤抖的说道：“陈飞宇！杨帆是你同学啊！你为什么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陈飞宇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同学？当初你仗着权势让我停职反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层关系？”
陈飞宇后退两步，身后的方雨眠立刻上前，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
“杨海波，就算陈局长所说都是伪造的，那你勾结自然资源局局长黄晨，帮刘阿虎零成本侵占黄金地皮；利用职权挪用扶贫款……”方雨眠一条条念着，杨海波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最后彻底失去了血色。
“我…我……”杨海波一时间语塞了。
“带走！”
随着方雨眠一声令下，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上前架起瘫软的杨海波。
走廊里挤满了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杨海波低垂着头，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如此屈辱。
——
下午两点半，杨海波被关进县纪委拘留室，做进一步的审查工作。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苏岚拨通了市委书记何靖国的电话。
“你把杨海波双规了？”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却难掩一丝轻快。
但是何靖国内心是高兴的，因为杨海波不是自己的人，而且自己早就想把这个杨海波弄掉了，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苏岚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来龙去脉，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从去年七月到任，整整半年，自己终于在陈飞宇的帮助下，拔掉了这颗盘踞在龙阳县的毒瘤。
“好，我知道了。”何靖国的声音沉稳下来，“我马上召开市委会议，让市纪委派人过去，联合审查。”
挂断电话，苏岚望着窗外，长舒了一口气。
冬日的夕阳，透过玻璃洒进来，这一刻似乎驱散了笼罩在龙阳县上空的阴霾。
与此同时，市长办公室里，余江涛得知消息后，猛地将水杯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废物！两个废物！”余江涛烦躁地踱着步，额头上渗出冷汗。
杨海波是自己安插在龙阳县的重要棋子，如今棋子倒了，还可能牵扯出更多事。
万一杨海波把自己供出来……
余江涛眼神一狠，拿起内线电话：“让李秘书过来一趟。”
必须在审查开始前，让杨海波彻底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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