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赖着讨了几个吻，闾丘言才肯起来穿衣服。
顾妈妈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见刚才摔那一下没受什么伤才放心。
“我早说地上会凉，锦程的床又太小，你来我家做客，还让你睡地上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阿姨，您再这么客气，我就当您不喜欢我了。再说，他说让我睡床，是我自己要睡地上的。”
“那晚上让奶奶给你烧个热炕头，好好给你驱驱寒。”
“嗯，好。”闾丘言点头。
但是他发现。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顾锦程就会偷笑。
顾阿姨肯定是不会坑他的，那顾锦程到底在笑什么？
闾丘言悄悄问他，顾锦程也只是：“晚上你就知道了。”
顾锦程和闾丘言一起把四口人的行李和年货都搬上了车。
顾爸爸负责开车，顾妈妈坐在副驾驶，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上。
昨晚的雪下的不小，路上又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车，一路都在堵。
平时开车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四个人从早上出发到奶奶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顾奶奶家住在一个小村子里，老人家年纪大恋旧，也不喜欢城市里的拘束，就一直住在这里。
每年顾锦程一家都是来奶奶家跟家人一起过年的。
除了他们一家，还有大伯一家和叔叔一家，姑姑通常是去姑父家过年，初二再过来。
“我的速滑是跟大伯学的，他这个人看着严厉，实际更严厉，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顾锦程提前给闾丘言介绍家里人的性格，让他有个准备。
“叔叔性格倒是挺好，但是婶婶是个要强的人，他们的儿子就比我小了两个月，所以从小我们俩就被放在一起比较，他对我多少有点怨气。”
“哦，你这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做榜样，确实挺招恨的。”闾丘言笑着说，“不过你压力应该也挺大的，怪可怜的。”
顾锦程低头无奈扯了扯嘴角，他的压力何止是大，被人处处当标杆去比较，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顾妈妈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心里忽然有点自责。
她心目中的儿子是个从小什么都不用父母操心的好孩子，因为成绩优秀，从来不惹祸，也会经常被亲戚朋友拿来当例子说‘你看看人家顾锦程…’这样的话。
但是她没想过顾锦程在这一份份的比较和期待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就好像他的优秀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今天提醒她这件事情的竟然是孩子刚刚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
顾妈妈自责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未免平时对孩子的心理太过忽略了。
也能理解了为什么一直独来独往的顾锦程会跟这孩子这么要好。
这个男孩子对自家儿子的照顾不只是生活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理解，知己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吧。
再往前就到了奶奶家，院子很宽敞，顾爸爸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
屋里人看到来人了，都从屋子里出来。
“奶奶、叔叔、婶婶过年好！”顾锦程作为小辈，下车先给长辈们问了遍好。
“诶呦，这是我大孙儿？怎么半年不见这么帅了？”老人家看孩子是隔辈亲，拉着顾锦程的手就不放。
顾家爸妈也都下车，跟闾丘言一起往屋里搬东西。
“奶奶，这是我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叫闾丘言，您叫他小言就行。”顾锦程挽着奶奶的胳膊，给她介绍。
“小言，行，你妈把他的情况都告诉奶奶了，奶奶支持你，就让他在咱家过年。”
“谢谢奶奶。”顾锦程往后看了一眼闾丘言，跟他相视一笑。
闾丘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快步过来了：“奶奶过年好！”
“好，诶呦，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比我们小程子还好看呢？”奶奶看着闾丘言，眉开眼笑。
“小程子？”这还是闾丘言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顾锦程。
顾锦程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也就我奶奶这么叫…”
“对，小时候我们都这么叫他，后来长大了不让叫了，我还一时改不过来。”奶奶笑呵呵的说。
“奶奶这么叫多好啊，小程子，小橙子，心想事橙，多喜庆。”闾丘言觉得顾锦程这个小名取的实在太可爱了。
“你别瞎叫。”顾锦程小声抗议。
大家都进了屋，宽敞的屋子一下子就紧凑起来，但是有窗子外面的雪地衬托，也不显得拥挤，而是热闹。
顾锦程帮闾丘言做了介绍，然后发现大伯没在。
顾锦程问：“大妈，大伯没来吗？”
大妈指指对面的另一间小房间说：“在那边躺着呢，你大伯前几天训练腰伤犯了，不能坐时间太长。”
顾锦程赶紧站了起来：“那我去看看他。”
闾丘言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顾锦程挑开厚重的棉门帘进了小屋，看到了趴在炕上的大伯。
“大伯，我们回来了。”
顾大伯要撑着身子坐起来，顾锦程赶紧过去扶住他：“大妈说您腰伤犯了，您别起来了。”
大伯叹了口气：“人啊，不服老是不行了。”
“您才五十岁，一点都不老。”
顾锦程虽然这么安慰，但是他知道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五十岁已经不年轻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开始倒退，年轻时训练累积的伤病开始显现，这是残忍又不可避免的事。
“我手里还有一批学员，明年就能送去省里了，我想把这最后一批亲手带完再转到文职去工作，没想到这时候腰伤犯了。”
顾大伯说起这个满脸的遗憾。
“锦程，听说你进了你们学校的校队，上次学院杯拿到名次没有？”
顾锦程点头：“拿到了，五百米和一千五百米接力的第一名。”
“看来你这几年也没把我教你的都荒废，你假期有事吗？没事的话帮我带队训几天行不行？”顾大伯询问顾锦程的意见。
顾锦程看了闾丘言一眼。
他是想同意的，大伯从小对他就很好，如今有事相求自己理应帮忙的。
但是闾丘言怎么办？
闾丘言见他看自己就明白了他想什么，对他说：“你想去就去，不用考虑我，我在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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