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结束，秦远舟离开了。
林晚柠本以为他搬到广济堂对面是想跟自己制造复合的机会，现在看来，或许是自作多情了。
吃完宋彦白给她买的肉饼，一顿午饭就算是解决了，想起跟宋彦白约好的今天下午去见药厂负责人，于是赶紧回房收拾打扮了一番。
看时间差不多，出房门一看，宋彦白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晚柠，咱们出发吧。”
宋彦白换了一身白西装，他原本就身材颀长，这套西服裁剪得当，白西装的面料在秋阳下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更加显出他矜贵儒雅的气质。
林晚柠点点头，觉得他这身行头似乎有点过于隆重。
低头看自己一身长裙，突然有点犹豫了。
宋彦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笑了。
“你穿什么都好看，我穿成这样，不过是怕给你丢人罢了。”
林晚柠林晚柠被他这句话逗得耳根微热，低头抚了抚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走吧，再耽搁要迟到了。”
宋彦白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一截银灰色的腕表，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林晚柠忽然注意到他今天连指甲都修剪得格外整齐，指节修长干净，像是精心准备了一场重要的手术。
两人并肩穿过回廊时，宋彦白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让她觉得冒犯，又能在拐角处不着痕迹地虚扶一下她的后背。
他身上飘来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莫名让人安心。
宋彦白特地将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不远处的茶馆里。
步行过去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
两人到达的时候，药厂负责人已经到了。
见他们走来，负责人立即起身，微笑着向林晚柠伸出手。
“林大夫，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生硬蹩脚的中文，加上微微俯身颔首的礼节，让林晚柠心中顿时感到狐疑。
“您好。”
她伸出手，短暂地与对方交握了一下，迅速分开，而后看向宋彦白。
宋彦白看出她眼底的疑问，解释道，
“这位是伊藤大辅先生，是东和制药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是日资药厂？”
林晚柠秀眉微蹙，心里有点责怪宋彦白之前没有提前告知。
宋彦白刚要回答，却被伊藤大辅抢先了，
“是的，林大夫，我们东和制药是日资企业，三年前刚刚成立，现在亟需同您这样经验丰富的中医师合作，共创辉煌！”
伊藤大辅满脸笑容，情绪饱满地继续说道，
“林大夫，若与我们东和制药合作，不仅能拿到高额报酬，您的医术更能扬名海外。我们计划在全球推广您的药方，让中医在国际上大放异彩。”
林晚柠闻言，双手不自觉攥紧裙摆，面上不动声色，
“伊藤先生，我专注于服务国内患者，我的药方只能在中国境内销售，绝不能流向境外。”
伊藤大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恢复笑容，
“林大夫，海外市场潜力巨大，放弃实在可惜。凭借我们的渠道，您的收入能翻上数倍。”
林晚柠盯着伊藤大辅，声音清冷，
“比起金钱，我更在意中医的传承与发展。中医扎根中国，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我不能让它轻易流向海外。”
宋彦白瞧出气氛紧张，忙打圆场，
“伊藤先生，晚柠在国内中医界声名远扬，对国内市场的把握十分精准。咱们不妨先聚焦国内合作，后续再做其他打算。”
伊藤大辅放下茶盏，双手交叉，
“既然林大夫坚持，我们可以先在国内合作，成立专门研发小组，所有研发数据由中方保管。但在国内市场稳定后，还望林大夫能重新考虑海外推广。”
林晚柠并未放松警惕，语气坚决，
“在合作过程中，我必须全程参与，从研发到生产，每个环节都要严格把关。并且所有合作条款，都要明确写进合同。”
伊藤大辅微微点头，
“理应如此。为展示诚意，我们邀请林大夫参观国内的研发基地，您可以实地考察一番。”
林晚柠思索片刻，
“参观可以，但这并不代表我同意合作。只有各项条款都符合我的要求，合作才能继续推进。”
“没问题。”
伊藤大辅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林晚柠面前，
“这是我们拟定的合作意向书，林大夫可以先看看，除了刚才说的只在国内销售以外，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再谈。”
林晚柠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宋彦白见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晚柠，先看看吧。”
林晚柠这才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伊藤先生，这份合作意向书里的条款，似乎对东和制药更为有利。而对于我的保障，似乎都体现得模棱两可。”
话落，将文件合起来，放在桌子上。
“我看我们的合作还有待考虑，不必这么着急做决定，伊藤先生，告辞了。”
林晚柠说着，起身就走。
伊藤大辅赶紧起身，“林大夫，你……”
宋彦白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伊藤大辅不必着急，自己紧接着追了上去。
“晚柠，等等！”
林晚柠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依旧严肃，
“彦白哥，你也看到了那份意向书，东和制药根本没有足够的诚意。他们口口声声要合作，可条款里有关药方的保护，几乎只字不提。”
宋彦白微微皱眉，
“你说得没错，这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去跟伊藤谈，让他们修改意向书，直到双方认同所有细节，你看行不行？”
林晚柠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了。
回到茶馆，再次见到伊藤大辅，宋彦白隐忍着怒意，质问道，
“伊藤先生，今天的事情，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否真的有诚意。”
伊藤一改方才在林晚柠面前的和颜悦色，面色冷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你别忘了，宋彦白，你没有资格质问我，你的前途命运可都捏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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