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转动间,祁让对着祁钰拱了拱手:“我夜里受了些风寒,身上有点冷,大皇兄这个位子靠窗,阳光充足,我想在这里晒一晒,劳烦大皇兄在我的位子上坐一会儿吧!”
他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借口了,只能胡乱编个理由。
如果祁钰配合,愿意到祁望的位子去坐,他正好就能知道哪个是祁望的位子。
如果祁钰不配合,他只能死皮赖脸赖着不走了。
大不了闹起来被先生责罚,或者告到父皇跟前去,那他今天就不用上课了,等回头问问祁望再说。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来上课,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找晚余放风筝。
祁钰不知道眼前的祁望是祁让冒充的。
他只知道祁望是自己入主东宫的最大障碍,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因此,他一直将祁望视为敌人,又碍于祁望养在皇后膝下,不敢明着挑衅,只敢在暗处使绊子。
眼下皇后被禁了足,他母妃又接连两日在乾清宫伺候,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说话也不再像平时那么客气。
“三皇弟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吗?你想晒太阳,哪里晒不了,非要抢我的位子,我看你真正想抢的不是这个位子,而是别的位子吧?”
祁让听完笑起来,瞥了他一眼,语气散漫道:“大皇兄这话说的,你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你母妃跟母后相比也不过是个妾,你有什么位子值得我抢?”
“你……”祁钰顿时噎个半死,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其余几位皇子全都惊得瞪大眼睛。
三皇子平时装得温文尔雅的,见谁都和和气气,礼数周全,搞得所有人都说他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怎么今天是撞了邪吗,说话如此尖酸刻薄,不留余地。
明明就是他占了别人的位子,他还有理了?
祁钰憋了半晌,终于缓过来,强压怒火反唇相讥:“我好歹是母妃亲生的,你不过是个抱养的,有什么值得骄傲?
况且母后对你那么好,你却和你那个废物兄弟合起伙来算计母后,害得母后被禁足。
这种白眼狼的行径,怎么还有脸提起母后,母后只怕恨死了你,以后还会把你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吗?”
“你说谁废物?”祁让腾一下站起来,伸手抓住了祁钰的衣领。
祁钰吓一跳。
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祁望反应这么大,竟是不许别人说他弟弟一句坏话。
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从前也没见他对他弟弟如此上心呀?
他弟弟整天被人说是天煞孤星的时候,他不也没怎么着吗?
这会子倒是护上了。
祁钰嗤笑一声,轻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那个弟弟不就是个废物吗,不仅是废物,还是天煞孤星,父皇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上课,不就是嫌他晦气吗?”
“你再说一遍!”祁让蓦地冷下脸,黑漆漆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似有杀气一闪而过。
祁钰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发凉,感觉祁望的眼神像一把刀划开了他的咽喉。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突突直跳。
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他从来没有在祁望眼里看到过。
其他几个看热闹的皇子似乎也被祁让震住,一时都没了声响。
片刻后,二皇子祁昊转着眼珠子阴阳怪气道:“三皇弟,你这就不对了,大皇兄虽是庶出,好歹也算长子,俗话说长兄如父,你这般目无尊长,让先生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祁昊排行老二,生母的地位也是不上不下,景元帝沉迷炼丹,本来就对孩子不上心,对他这个老二更是可有可无。
这让他时常有种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夹在中间受窝囊气的憋屈感。
今天好容易逮着个机会,一番话既指责了祁让,又挖苦了祁钰,可算给自己这个千年老二出了一口气。
祁让倒没什么感觉,祁钰却被那句“庶出”给刺激到了。
他明明是父皇的长子,只因为不是皇后生的,就要在长子前面加一个“庶”字,被人称为庶长子。
这么多年,每当有人为他请立太子,就会有人说他是庶子,说养在皇后膝下的祁望才是嫡子,比他更有资格入主东宫。
可祁望又不是皇后亲生,生母还不如他生母出身高,凭什么就比他更有资格。
这已经让他很恼火了,眼下,这个一直压他一头的人,居然还当众抓住他的衣领来羞辱他。
他越想越气,无论如何不能在祁望面前丢了面子,硬着脖子道:“再说一百遍又怎样,祁让本就是不祥之人,此事人人皆知。
你是他的孪生兄弟,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过是皇后想抚养你,就让钦天监说你的好话。
否则的话,你也和你那兄弟一样要被丢去冷宫,和你那个晦气的生母一起自生自灭……”
砰的一声闷响,祁让的拳头狠狠砸在他面门上,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鲜红的鼻血流下来,祁钰后知后觉感到疼痛,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吓得惊呼出声。
“祁望,你敢打我!”祁钰抹了一把鼻血,也挥拳向祁让打过来。
祁让抓住他衣领的手往后一推,同时抬脚将他踹翻在地。
祁昊惊呼一声,假惺惺地上前搀扶,却被气昏头的祁钰狠狠踹了一脚。
祁昊气得要死,爬起来给了他一拳:“我好心帮你,你凭什么打我,你属狗的吗在这里乱咬人?”
“你好心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小子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祁钰打不过祁让,一肚子的火都发泄在他身上,两人扭打在一处。
祁让愕然看着两人,挑眉笑了起来。
几个年幼的皇子都惊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拿着书本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皇子,老先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退到门外看了看门头上方的匾额,确定这是上书房,才又走进去,喝令他们赶紧住手。
两人停了手,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去抹嘴角的血。
老先生看着他们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你们可是皇子呀,天潢贵胄,龙子龙孙呀,你们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怎么能像市井泼皮一样打架呢?”
老先生气的胡子直抖,可对方都是皇子,他再重的话也不敢多说,让兄弟几个在此等候,自己去面见皇上,请皇上裁决。
景元帝正在炼丹房里炼制丹药,根本抽不开身,打发了药童出来传话,说先让几位皇子各自回去面壁思过,等他这一炉丹药炼好后再行处置。
老先生无奈摇头,唉声叹气,回到书房传达了皇上的口谕,让兄弟几个回去面壁。
祁让求之不得,回去后也没有面壁,一心想着怎么溜出宫去找晚余。
他给晚余做的风筝已经做好了,可他现在是祁望,祁望正在武英殿上课,他要是回去拿风筝,肯定会被孙良言怀疑。
为今之计,只能等到祁望下课再说。
他以为祁望要到中午才能下课,谁知祁望没到中午就回来了,并且听说了他们在上书房打架的事,直接跑来撷芳殿找他问情况。
“怎么回事呀你,怎么第一天上课就惹是生非,你是不是成心败坏我的名声?母后才说过让我不要惹事,她还在禁足,出了事都帮不上忙……”
“停停停!”祁让打手势叫停了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望说:“张大学士问了我以前的学习情况,说我根基不稳,要循序渐进,所以就简单讲了几页书,布置了作业让我回来做。”
“那正好。”祁让起身道,“走吧,作业回头再做,咱们先出宫一趟。”
“出宫干什么?”祁望一脸茫然,“父皇不是让你面壁思过吗?”
“思什么思,我又没错。”祁让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出了门,“你先回我那里,把我做的风筝拿出来,再去府军前卫叫上徐清盏,咱们放风筝去。”
“你说什么?”祁望像看怪物一样看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放风筝?你本来就闯了祸,再私自出宫,父皇知道你就惨了。”
“放心,我有办法应付他。”
“什么办法?”
“不该问的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
“废什么话,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
“想。”
祁望很没骨气地听从了他的安排,拿上风筝,叫上徐清盏,三人一起坐着马车往柳絮巷而去。
徐清盏在府军前卫受了几天训,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样,和当初那个仓皇躲藏,狼狈又可怜的小乞丐判若两人。
当他穿着宫里统一的黑色侍卫服,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晚余面前时,晚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非祁让和祁望都在,她都怀疑是不是谁家的少年郎走错了门。
“哎呀,怎么这么好看呀,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她揉着眼睛将徐清盏上下打量,粉嘟嘟的小脸笑成一朵花。
徐清盏被她夸得害羞起来,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脸上浮现两团红晕。
“清盏能有今天,是托了两位殿下和晚余小姐的福,清盏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没齿不忘,但凡两位殿下和晚余小姐有用得着清盏的地方,清盏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你太客气了。”晚余笑着摆手,“是两位殿下帮了大忙,我不过送了你几个馒头,别的也没做什么,称不上什么恩情。”
“一饭之恩也是恩。”徐清盏认真道,“在我眼里,晚余小姐送我的不仅仅是几个馒头,更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善意,这对我很重要。”
晚余笑得弯起眼睛:“你要真想谢我,就别跟我这么客气,相比做你的恩人,我更愿意和你做朋友。”
说着歪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祁让:“我和四殿下已经是朋友了,对吧四殿下?”
“对,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祁让笑着回应她,眼里的宠溺快要掩盖不住。
他的小姑娘,真的好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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