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拉斯在前方的街口打探完毕。
他找到凯瑟琳他们休息的酒馆，与他们分享消息。
“明天清晨，国王会带着公主前往神庙祭祀鲸神。”他说：“我得抓住这次机会。”
他所说的神庙位于城邦后头的山坡上面，也就是凯瑟琳他们下来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上头有类似庙宇的建筑。
“我们可以提前在路上埋伏。”伊奥兰蒂提议道：“到时候将国王或者公主绑了。”
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我没有意见。”凯瑟琳说：“可以试试。”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那就这样定下来。”阿特拉斯说：“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失败，大家就往林子里面跑。”
就算跑不掉还有隐身衣，凯瑟琳倒是不担心那些。
快入夜了，他们在美第奇小姐的提议下，找了一个无人的教堂休息。
这教堂位于城邦的最里侧，就在山坡的下面，看起来很新，里头的布置符合当代的习惯。
那些城邦里的居民似乎都在自动无视这些突兀的建筑，经过教堂门口时也总是视而不见。
教堂里原本应该安放上帝或者圣母像的高台上全部被替换成一只披着薄纱的巨大鲸鱼，这鲸鱼拥有两只宽大如翅膀的胸鳍和广阔的上颚，仿佛一张口就能吞噬全世界，祂如一弯新月一般从海平面跃起，口中含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虎鲸。
这神像让凯瑟琳想起了座头鲸。
凯瑟琳听说过自然世界里，虎鲸和座头鲸的恩怨。
因为虎鲸们会捕食座头鲸的幼崽，所以长大后的座头鲸总是给捕猎中的虎鲸制造麻烦。
座头鲸和虎鲸的声波交流同频，它们能截获虎鲸的捕猎计划，再加上成年后强壮的身躯，从虎鲸口中救下那些食物们轻而易举。
它们还会主动靠近在附近活动的虎鲸，用自己的尾巴和大翅殴打对方。
那种行为并不致死，但侮辱性极强，也算是世世代代的仇敌了。
将整栋教堂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危险。
他们在周围布下防御阵法，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渐深，凯瑟琳闭着眼睛，她听见身边的伊奥兰蒂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而另一边的美第奇小姐在用法语混合着意大利语嘟囔着什么，应该是在说梦话。
他们这几天太累了，就算明白这里不是真正的安全地方，此时也忍不住陷入了深度睡眠。
不过也有没睡着的。
凯瑟琳听见远一点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正在悄悄的起身。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只见与美第奇小姐一起过来的琳达小姐正往身上套长袍。
她和卧在她脑袋旁边的格瑞对视一眼，坐起身来。
一人一猫套上隐身衣，静悄悄的跟在琳达的身后。
天空中依旧是那半轮血月，只是比起上一次满了许多。
琳达小姐就跪在月亮底下，用随身携带的精油和草药摆起一个小型祭坛。
“古老的海洋领主与星空主宰，请您聆听来自信徒的衷心祷告。”她双手交叉覆于胸前，仰头望着天上的红月，“小人已经完成您交代的全部任务，祈求您立刻将小人送回家中。”
原来是想一个人逃跑。
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住这种压力，想要独自逃生倒是也很正常。
不过，她到底做了什么？
凯瑟琳从那艘捕鲸船的忽然出现开始回忆。
琳达在他们之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除了隐瞒艾米莉的作死献祭外也没什么奇怪举动。
可是就在刚才，她唤出了主宰此地那位邪神的尊名。
连看过小说的伊奥兰蒂都不知道那个邪神的尊名，她又是从何得知？
祭坛上烛光明灭，那些草药焚烧的白烟在空气中飘荡，缓缓组成了一个短句。
“——背叛者恒被叛之。”
简单来讲，意思就是：“嘻嘻！你被耍了！傻子！”
看来那是位反复又任性的邪神。
“哈——”
凯瑟琳冷着脸，嗤笑了一声。
琳达警觉的回过头来，“谁？是谁在那里？！”
与此同时，那祭坛上的烛火彻底熄灭。
凯瑟琳揭开自己身上的隐身衣，上前用魔杖指着琳达道：“你的神将你抛弃了。”
琳达身体一颤，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嘶哑的哀求道：“求求你！凯瑟琳求求你别说出去！”
“我得对大家的性命负责。”凯瑟琳摇了摇头说：“让我来猜猜你为那位神明都做了些什么。”
“比如说，艾米莉的自愿献祭？”
“又或者是，[蔚蓝之心]无缘无故的偏离航道？”
“别说了！”琳达用双手捂住脸咆哮起来，她被艾米莉咬伤的脖子上又开始渗血，“我只是想活下去。”
这动静将其他睡在教堂里的人惊醒，他们纷纷飞快的跑出来，站在凯瑟琳的周围。
“琳达。”美第奇小姐从凯瑟琳口中得知了刚才的那场祭祀，“我以为我平时对你还算不错。”
她因为这场背叛而露出错愕的表情。
“但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琳达的脸藏在阴影里，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可比刚才面对凯瑟琳的时候坦然多了。
美第奇小姐从来没学过怎么交朋友，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也不需要那种黏黏糊糊的朋友，但此刻，她的心没由来的酸了一下。
“你是从哪里认识那位深海领主与星空主宰的？”凯瑟琳继续问道。
最近遇上不知名邪神信徒的频率也太高了一点。
“去年的某次神奇生物保护课......”
琳达皱起眉头，她在努力的回忆，但关于那位邪神的记忆仿佛被人打了马赛克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研究海洋生物的那次。”与她同年级的雷古勒斯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她与水缸中的鲸类微缩模型对视过后就昏过去了。”
那东西恐怕不是微缩模型，而是邪神的神像。
“难道是.......勒弗莱明教授.....”凯瑟琳看向肩头的格瑞。
而灰猫只是用垂在身后的尾巴慢悠悠扫着她的头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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